第411章 破綻
2023-09-23 06:23:06 作者: 東野蘭
那場火災,化成一個可怕的夢魘,在胡紫衣的夢中反反覆覆的沖刷著,一遍又一遍地向她重現著那令她後悔終生的一幕。
火光,真切地就在身邊燒灼著。她覺得自己的皮膚仿佛都燒焦了,她好像還能聞到空氣中肉體被燒著的味道。
可怕的,殘忍的,冷酷的味道。可以摧毀一切的味道。
在夢裡她拼盡力氣地喊,衝著火海大聲地喊著越晨曦的名字,可是……根本沒有聲音。連她自己都聽不見自己的聲音,只有磚塊塌落,房梁轟然倒地的聲音,仿佛她的聲音被這一切奪去了。
當她從夢裡掙扎著醒來時,滿臉的淚水已經濡濕了枕頭。身邊還有一個纖瘦的身影陪著她,柔聲喊著她的名字……
「紫衣……醒醒……」
她猛地睜開眼,屋裡只有一盞不算明亮的燭台,光芒一閃一晃,映照著身邊那女孩兒的臉陰晴不定,寫滿了擔心。
「紫衣……」對方再度叫出她的名字,她忽然一把將她抱住,失聲痛哭:「濯心,越晨曦死了!他死了!」
她嗚咽著不能再說話,抱住她柔聲寬慰的人正是童濯心。細碎的低語其實根本無法充斥進她的耳朵,她只是放肆地哭,哭得肝膽俱裂,聲音嘶啞,仿佛再也不能停止。
童濯心回過頭,求助地看著坐在門口的人:裘千夜,用眼神詢問他該怎麼辦?裘千夜只是打了個手勢,示意她繼續安撫,然後起身走了出去。
童濯心無奈,只得不停地和胡紫衣說著話,而胡紫衣的哭聲始終在屋裡飄蕩,到最後,連童濯心都無法再鎮定,陪著她落下淚來。
裘千夜站在廢墟之中,四處環顧,胡清陽走過來,黯然道:「陛下特意趕來,我謹代表我們太子殿下和越大人在天之靈,向陛下致謝……」他聲音哽咽,也說不下去了。
裘千夜問道:「這火是怎麼燒起來的?竟然一下子燒到這麼不可收拾的地步?」
胡清陽嘆氣道:「暫時還未查明起火的原因。但是肯定是有人故意縱火,而且蓄謀已久。因為當晚所有人都睡得昏昏沉沉的,火勢小的時候竟然誰都沒有發現,等到火大了起來才驚醒了驛站周圍的鄉里百姓,眾人趕來救火,我們也才紛紛被叫醒。再去救越大人……已經遲了。」
「也就是說,有人故意在你們的飯菜里下藥,讓你們昏睡不醒,然後縱火?」裘千夜冷笑道:「這縱火之人是處心積慮地一定要置你們於死地,而且不惜犧牲所有人的性命……好毒辣的手段啊。」
胡清陽道:「原本用不了幾日就可以回國的……眼下越大人身故於鴻蒙,我都不知道如何向太子殿下,向陛下交代……」
裘千夜拍著他的肩膀,「別著急,事情已經出了,只能先將越晨曦的後事安排好。那五具屍體,可曾辨認出哪一具是他了?」
「都已經燒成黑炭,實在是難以辨認……」胡清陽感慨萬千道:「越大人曾經是個多麼風采照人的人……誰能料到竟是這樣的……結局……」
裘千夜說道:「人各有命,你也不必太感傷了。胡姑娘現在的情緒最不好,我讓濯心多陪陪她,說說話,散散心,你就先不要去打擾她了。她……這麼傷心欲絕的,誰說也沒用,只能等過些日子再慢慢緩解吧……」
離開驛站,裘千夜看著在門口等候的明永振,問道:「都安頓好了嗎?」
「是,就在這鎮子東頭的一家小客棧,人馬都留在客棧內外。」
裘千夜點點頭,跟著明永振騎馬而去……
那小客棧的老闆也聽說驛站著了大火的事情,正在一樓門口和對面的街坊鄰居熱烈地議論著火勢的兇猛,死亡的慘重。看到明永振回來,連忙躬身說:「爺回來了……要不要給爺打點熱水……」
明永振一笑:「什麼『爺』,這位是我的主子,你把我主子伺候好了就行了。」
那老闆立刻向裘千夜行禮:「一看這位公子就是玉樹臨風,神仙般的人物,我們小店有幸住進公子這樣的人物,真是太有福氣了……」
裘千夜一笑:「老闆這馬屁拍得挺好。不過先不用管我了,我喜歡清靜。不願意被人打擾,你這客棧既然已經被我們包了,就不要再讓外面的客人住了,回頭我會多付銀子給你。」
「是,是,剛才這位爺……公子您的隨從已經和我說了,小店這幾日都為公子一人開門,喝茶的人都不讓進了。」
裘千夜舉步走入客棧,看了看客棧內或站或坐的自己人,都已按部就班地到位布防好了,方才在明永振的引領下走上樓。
明永振將他帶到最西頭的房間門口,低聲說:「人還未醒……不過……時辰也差不多了。」
「嗯。」裘千夜推開門。
小小的客棧房間內,只有一床,一桌,兩張椅,極其簡陋,床上是一個人,但不是躺著,而是坐著。坐在床上,靠著窗戶根兒看著客棧外的動靜。
「沒想到你倒提前醒了。」裘千夜微笑道:「外面的熱鬧勁兒已經過去了,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告訴你。」
那人緩緩轉過臉,剛剛升起的月亮投灑下的月光涼涼地照在他的臉上……他竟然是本該葬身於火海的越晨曦!
越晨曦冷冷地看著他:「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想要真實的經過和答案。」
「這個最簡單。」裘千夜在他對面坐下,翹起了二郎腿。「你所入住的驛站發生了火災,是有人故意縱火,而且提前在你們所有人吃的飲食中下了藥,好在火勢燒到一個不可救援的地步時再被人發現。你住的那間屋子已經完全被燒毀了。現在所有人都以為你死了。胡紫衣正撕心裂肺地哭你呢。」
越晨曦一震:「紫衣……她怎麼樣了?」
「她還好,關鍵時刻被胡清陽救出來了,貌似沒有受傷。」裘千夜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你沒有問是誰放的火,倒先問她?可見你和她的關係……不一般哦。」
越晨曦沒理睬他的戲謔,沉聲道:「火……的確是有人刻意放的?」
「若光是起火,不排除是意外的可能,但除了放火之外,你們所有人都昏睡不醒,這就是人為故意了。二者合一,當然這火也是有人蓄意。」
越晨曦沉吟良久,盯著他:「我怎麼會到這兒來?」
裘千夜挑起眉:「那你要感謝我了。你前腳出京,我後腳就跟著你出來了。所以火起之後是我把你救出來的。只不過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費了我番力氣。你們的門被人從外面鎖住了,我是從窗戶進去的,又要背著你逃出來,沒想到你看著瘦弱,人卻是死沉死沉的。不過剛剛救你出來,房子就塌了。我想:既然眾人都認為你死了,那我也不必公開宣揚我是你救命恩人的事實,免得別人又以為這火也和我有關,是我故意縱火,然後救人以施恩。」
越晨曦沉默地望著窗外,忽然問道:「紫衣還不知道我得救了?」
「當然不知道,否則怎麼會哭得那麼慘?濯心是知道的,因為我實在是不願意讓她為你哭。」裘千夜笑得像只小狐狸,「暫時不告訴胡紫衣真相,你明白是為什麼吧?」
「你怕那縱火的人看出破綻來,所以便先瞞住她。」他平靜地說出答案。
裘千夜一笑:「你知道縱火之人是誰嗎?」
他搖搖頭:「猜不出。」他又回頭看著裘千夜:「你認為這一次的事情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因為你不可能用這麼狠的手段連累一驛站的人為你自己陪葬。尤其是胡紫衣……倘若你身陷火海被燒死,她就算是當時有能力逃出來,也一定會為了救你而奮不顧身地投身火海為你陪葬。你們倆應該彼此了解對方的性格,你不可能要這樣害一個愛你至深,而又讓你心動的女人。」
裘千夜的語氣淡定,卻十分篤信。
越晨曦想挑起嘴角,勾出一個笑意,卻嘴角沉重得彎不起來。
「原來……無論是想死還是想活……對我來說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了。」
「那要看現在的你是想死,還是想活……」裘千夜黑眸清亮,「越晨曦,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為南隱賣命,是沒有好下場的,我想你自己心裡也很明白。你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想挑起我們鴻蒙飛雁兩國不和,此計已經敗了。但是現在,這次火災明擺著是有人故意要再殺你一次,勢要把事態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雖然說同樣的招數用兩次就是失敗,但是這麼無節制的重複同一個伎倆,為達到的目的卻只有一個。所以,這次的幕後主使只能是南隱。你確定你真的還要做金碧的忠臣?」
「你救我出來,是為了安撫濯心,還是為了說服我背叛金碧?」越晨曦冷冷地看著他。
裘千夜呵呵笑道:「你真是小看我了。不錯,我是答應過濯心,無論如何不能讓金碧的陰謀得逞。因為濯心想過好日子,她害怕看到干戈四起。而我既然答應她了,就一定要做到。你總是她血脈相連的親人,我雖然討厭你,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她已經很可憐了,我不能讓她的親人一個又一個的在眼前消失。這是我為人夫應盡的職責和義務,而且從一個人的角度來講,一諾千金也是我做人的信條。至於你要不要背叛金碧,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一直不明白,你這麼個聰明人,為什麼在愚忠上面卻是個死腦筋?就和你爹一樣?」
越晨曦冷冷打斷他,問道:「幾時能讓我見到紫衣?」
「急了?想見佳人一面,讓她放心?」裘千夜打趣道,「現在還不行,我要藉助她去找那個縱火犯。所以就先讓她傷心幾天吧。反正你也沒那麼喜歡她。她悲她喜,便由她去吧。越晨曦,你現在還做得起一個多情的人嗎?你連自己都不愛了,怎麼愛別人?」
裘千夜的話像是一根刺,刺在越晨曦的心上,他想用力反駁,但是剛剛直起身時,後背的疼痛卻鑽心般地讓他驟然又蜷縮回去,仿佛在提醒著他:你沒有任何可以反駁的藉口,你自己已經用事實證明了裘千夜的說辭:他不愛自己,怎麼愛別人?
但是一想到胡紫衣跪在廢墟面前為他傷心欲絕,痛哭失聲的樣子,他的心,卻比後背的傷口,疼得更加撕心裂肺……
童濯心一回到客棧,就迫不及待地上來找裘千夜,裘千夜剛好從越晨曦的房間出來,一把攔住她,笑嘻嘻道:「現在先別著急進去呢,他還在一個人想事情……」
童濯心興奮道:「他醒了?沒事了吧?他知道是你救的他嗎?知道紫衣現在為他傷心欲絕嗎……」
裘千夜一把捂住她的嘴,將她拖進相距較遠的一間屋,故作生氣道:「一回來就問他問個不停。怎麼不問問你相公為了救他受的傷如何了?」
童濯心立刻心疼地問:「怎麼?你受傷了?沒聽你提及,傷到哪裡了?」
「耳朵後面,被火星濺到了,差點燒焦了……」他委委屈屈地說。
童濯心忙撥開他耳後的頭髮,擔心地尋找著:「在哪裡?」
他趁勢歪過臉去,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笑道:「騙你的!沒受傷,不過也危險得很啊,我要是慢半步,說不定我也死在那裡了。」
童濯心抱住他的腰,感動地說:「千夜,這是你為我做的最了不起的一件事。你能放下成見去救一個你不喜歡的人……這樣的你,才是最值得我愛的人。不管你救的人是誰,哪怕是一個平民百姓,也讓我敬仰。」
「那我以後是不是總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做讓你敬仰的事情?」他哼哼著,捏著她的下巴,在她的紅唇上又啄了一下。
「當然不是……我希望我們過的是平平安安的日子……這一回的事情只是個意外。其實你當時沖向火海的時候,要不是明永振拉著我,我肯定也是要衝過去的。我怎麼可能讓你一個人置身於危險之中?」她踮起腳尖,獎勵似的回吻他的唇,「但願這是唯一的一次,讓我親眼目睹你面對如此的危險,感謝老天,讓你們都平安無事。」
「暫時平安,不是無事。」他將她抱坐在膝頭上。「那個縱火的人還不知道是誰,越晨曦還不能公開亮身,這事情不過才剛剛開始而已。」
……
胡紫衣站在停靈的屋子門口已經有半盞茶的工夫了,她想進去,又邁不動步子。那五口黑黝黝的棺材看來觸目驚心,每一口都像是個無底洞,可以把人的魂靈都吸走。
她終於下定決心抬起腳,身後忽然有人拉她一把:「紫衣,還是別進去了。」
她茫然地回過頭,看到胡清陽關切的眼神,「沒什麼可以看的了,還是讓逝者安靜一下吧。越大人……也應該想好好的休息了。」
胡紫衣慘笑道:「是啊,他活得那麼累,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她掙脫開胡清陽的手,跌跌撞撞地走進去,面對著距離最近的一口棺材,抬起手,輕輕敲了敲,「越晨曦,你在不在裡面?在的話你就聽我說……聽我說……我心裡有很多後悔……後悔不該拒絕你的求婚……否則我現在可以名正言順地做你的未亡人。為你扶靈,送你回國,為你做所有世俗之禮中妻子可以為丈夫做的事情。我都光明正大地去做……可是我拒絕了。如今我該怎麼做?我只是你的一個朋友……也許連朋友都算不上……為你扶靈,你為何會要我為你扶靈……你總是算定了結局,然後把我逼到一個無從選擇的地步……越晨曦……你為何一直那麼自私……」
胡清陽站在門外,她念念叨叨,如瘋如狂,放心不下也不好走開。
此時一名手下隊長跑來稟報:「胡將軍,已經清點出來失蹤的士兵名單了,那五個人是……」
胡清陽冷掃一眼:「噤聲,我們到一邊說去!」
胡紫衣抬起眼,看到胡清陽拉著那人遠遠走開,心裡隱約覺得哪裡不對似的。
為什麼胡清陽像是刻意要避開自己去說死者名單?那隊長說「已經清點出來失蹤的士兵名單了,那五個人是……」這句話是哪裡聽來古怪?
她的頭疼欲裂,這些日子一直沒有休息好,身體已接近崩潰的邊緣,連正常的思考都變得僵化,所有人說的話在她耳朵里也不過是過耳的一陣風。
可剛才胡清陽和那隊長古怪的對話和表情,總像是在故意提醒著她什麼。
是什麼?他們說的話里究竟有什麼不對?
「已經清點出……失蹤的士兵名單……那五個人……」
她驀然一震:這隊長說到失蹤的士兵名單時,還提到「那五個人」,原本越晨曦是不算在士兵之內的,應該是說「那四個人」才對。為何要說是「那五個人」?
她震驚地盯著面前的五口棺材……難道……越晨曦不在其中?
……
「的的確確是失蹤了五個人?」胡清陽盯著那隊長的眼,「五個士兵?」
「是的。那晚他們五個都住在驛站里,跟將軍是前後腳進去救援的,然後就都砸在裡面沒出來。」
「確定是都悶在屋子裡沒出來,不會有個別人逃跑了嗎?」
隊長被問得一愣:「這……不可能吧。」
胡清陽冷笑一聲:「你以為不會?出了這麼大事,他們未能盡到保護越大人之責,必定有人畏罪潛逃了。否則為什麼只從廢墟中找到五具屍體?越大人受了那麼重的傷,連行走都困難,難道他自己能跑出嗎?」
隊長滿額頭的冷汗:「這……是卑職失察,立刻帶人去找……」
「且慢……」胡清陽叫住他:「這件事絕對不能聲張。越大人遇害已經是天大的事情,我回去面見太子時都不知道還能不能保得住我自己的官帽,甚至是性命,若是再有士兵脫逃之事,連你的腦袋也別想要了!」
那隊長一哆嗦:「那……那卑職該怎麼說?」
「如今既然的的確確是丟了五個人,他們的朋友中也必然會有人留意到。你回去後只需跟他們說……有一人是在混亂中被我派去送信求援,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若是那丟失的人哪天突然出現,立即就地拿下!押送給我處置!」
隊長忙應道:「是!卑職記下了!」
「這件事,不能再對任何人提及了。包括胡姑娘,知道嗎?」
「是!」
胡清陽轉回身,走到停靈的房間門口,看到胡紫衣正呆呆地看著自己,若有所思的樣子。他溫和地笑道:「紫衣,別坐在這兒發呆了,還是去休息吧。你再怎麼說,怎麼哭,也喚不回越大人的……」
「是啊……」胡紫衣艱難地站起身,「你說得對,無論我做什麼都沒有用了……人這一輩子最無奈的事情就是後悔二字。」
她扶著門框往外走,胡清陽也扶著她。她忽然站定,問道:「清陽,那天你是撞門進來救我的?」
胡清陽一愣,隨即說道:「是……你的門被從裡面鎖住了。我推不開,只好撞門。而且若撞得再慢點,只怕都救不到你了。」
胡紫衣納悶道:「我睡覺前沒有插門啊。」
「是不是你插了門自己卻忘了?」胡清陽提醒著。
「也許吧……」她含糊地說著,腳步遲重地往回走,心裡卻在想著:不對,不對!那晚她那明明沒有插門。她知道安全第一,如果是有人故意要來加害,那道簡單的門栓擋不住狡猾兇狠的敵人,所以插門並不安全,反而會將自己陷入一個困地。她早已想好不會插門,門又怎麼可能從裡面鎖住?這裡一定有古怪!
「清陽……我不想睡在這邊了。」她黯然說道:「這裡是傷心之地,我想住到童濯心那邊去。你若有事就去那邊找我吧。」
「那……也好,只是我們隨時可能要返回金碧,你也會和我們同行吧?」
「當然……」她長長地嘆氣:「我是要越晨曦扶靈的……我答應過他……」
走到驛站的門口時,她眼角的餘光瞥到剛才來找越晨曦的那名隊長正在和幾個士兵悄悄說著什麼,神情很是緊張的樣子。她心中疑惑更深,回頭看著胡清陽,對方沖她微微一笑,似是安撫之意。可是那眼神卻又似有些躲閃,游移不定,與他平日的堅定明朗大為不同。
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