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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 他已變了許多

2023-09-23 06:23:06 作者: 東野蘭
    褚雁翎其實並未真的被禁足,但當晚得到太監傳來的消息,說父皇依舊讓他負責驛站內外事務,他便知道事情又有了變化。他立刻去面見父皇,先謝過父皇對自己的信任,同時悄悄察言觀色,發現父皇的神情很是不對,似是心事重重,神情也鬱鬱寡歡。

    「父皇還是要保重身體為上,那刺客之事總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鴻蒙國主疲倦道:「事情大致已經明朗了。你要見裘千夜,或是要找人傳話給他,也不要讓雁茴再代你跑腿。她一個女孩子家,還是公主,縱然不是要嫁給金碧太子,你讓她總是單獨往外跑,不成體統,也沒有半分安全。總不是你這個做哥哥的,該為她謀劃的事情。難道非要她和周襄做下什麼苟且之事,你再給她收拾殘局,才叫盡了哥哥的責任嗎?」

    褚雁翎的臉刷得一下漲得通紅,而後又青一陣,白一陣,嘴裡囁嚅著謝罪道:「是兒臣顧慮不周……」

    「你不是顧慮不周,而是考慮的太周到了……」鴻蒙國主這句話絕非讚許,褚雁翎的冷汗幾乎都要流下來了。但他也只是嘆氣道:「我知道你在乎的是什麼,不過你皇兄縱然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你還是要大度一些。畢竟他是太子,你們倆都是我的左膀右臂,鴻蒙的未來就指望著你們兩人了。知道嗎?」

    「是,兒臣知道。」褚雁翎也不敢抬頭,只是低聲應和。

    鴻蒙國主繼續道:「今天我和你說這些事,是想告訴你,在這鴻蒙之內,到底還是父皇所轄的天下,若有任何人,任何事想瞞著我,讓我知道了,絕不僅僅是『失望』二字。眼下越晨曦之事比較棘手,你先去辦他那邊的事情吧,雁茴的事情以後再說,你不要再將我今日和你所說的話告訴雁茴了。那周襄,我已准了他的請奏,調他出京,去了十堰山那邊。不過他的下落我只告訴你,你更不能告訴雁茴那個傻丫頭。」

    十堰山?褚雁翎心裡咯噔一下,那裡可是緊挨著金碧的齊漢州,而齊漢州現在是胡錦旗駐守啊。

    「是,兒臣知道,一定謹遵父皇之命。」

    「你先下去吧。」

    得蒙大赦,褚雁翎趕快出了景仁殿,但心中一點都沒有感覺到輕鬆。原本想隱瞞父皇的事情,沒想到竟被父皇提前一步知道,尤其是雁茴和周襄的事情,父皇雖然說得雲淡風輕一般,但這件事卻豈能如此一帶而過?

    「在這鴻蒙之內,到底還是父皇所轄的天下,若有任何人,任何事想瞞著我,讓我知道了,絕不僅僅是『失望』二字。」這句話說得很重,明明白白的那種沉重,似是一塊玉璽大印,蓋在他的後背上,告訴他:江山是父皇的,不要妄想在父皇眼皮底下耍心機,他是絕對玩不過父皇的。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企圖爭奪太子之位的路,已經被徹徹底底地封死了?

    暗中攥拳,真的是不甘心啊……

    裘千夜站在客棧的二樓上,看著一隊人馬悄悄從客棧中走出,向著城門的方向去了。明永振站在旁邊低聲問道:「要不要派人去跟?」

    裘千夜搖搖頭:「他這會兒派出去的人應該是回金碧,去給南隱通風報信。」

    「不攔嗎?」明永振詫異地問,「陛下明知他是給金碧送信,為何……」

    「我以什麼身份攔?敵國之主?還是此邦之王?若攔得不好,又是一起新的事端。反正此事已經在南隱和越晨曦的算計之中,縱然攔得住一次,也未必攔得住第二次。」他挑起唇角,「鴻蒙國主今天來找我,除了示好之外,其實也是想看我能出手到什麼程度。這個膽小的老狐狸,在自己境內出了事,他不想收拾這個爛攤子,更不想承擔後果,我豈能讓他如意?」

    「但是褚雁翎那邊會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不會,既然他父皇都知道他是冤枉的,又怎麼會責罰他?無論怎麼責罰,都是給外人看的。現在就要看太子手中的那道手諭幾時拿出來了。太子大概是這群人中唯一一個還不知道刺客事件背後的真正主使是越晨曦的人吧?哼,他藏著手諭想兩頭都不得罪,又想兩頭得利。但世上哪有這樣便宜的事?說起來他和他父皇的脾氣倒是比較像,謹慎過頭,就是畫地為牢了。」

    忽然好像隔壁屋子有聲響,裘千夜臉上的嚴峻化作一片春色,對明永振道:「你先下去吧。」

    明永振心領神會出了房間,還將房門關好。

    這間屋與隔壁房間為一個套間,中間本有一道門作為內外間的出入路徑。裘千夜走到門前一手拉開,只見童濯心站在浴桶旁邊,長發濕墜在腦後,一件白色綢緞的軟衣剛剛在身上穿好。乍見他進來,童濯心嚇了一跳,隨即嗔怪道:「還沒穿好衣服,你進來幹什麼?」

    「看看你需不需要我來幫忙?」他帶著幾分壞笑,貼到她身前,聞著她頭髮上淡淡的一點清香,順勢將她的腰腿都抄抱起來。

    童濯心嬌嗔著掙扎,生氣地說:「我還有話問你呢,你別這麼性急好不好?」

    「床上說話最方便,我們直接去床上說不是更好?」他直接將她抱到那浴桶旁邊的架子床上,也不急於給她寬衣,只是輕輕咬著她的脖子。

    「你要說什麼我知道,一定又是和越晨曦、胡紫衣有關。不過他們兩人的感情之事,你作為旁觀者是插不上手的,更何況那兩人的脾氣都那麼剛硬,旁人誰管得了?」

    「也不僅僅是操心他們的感情,還有這三國的國事。越晨曦下一步到底想做什麼,我不信你心裡沒想過。聽說今天鴻蒙國主還來了客棧?他是來……」

    「給我道歉。」裘千夜笑嘻嘻地將手滑進她的腰部,「其實他一直都在派人監視我們,所以不要說我們,越晨曦先派人離開,再化裝回驛站行刺的前前後後,他知道得比我還早還清楚。」

    童濯心驚道:「那他也不說破?」

    「站在他的立場,沒法說破,因為對方是金碧的使臣,他不能得罪,而且他也沒有證據,總不能叫屍體來回話吧……」

    裘千夜打了個哈欠,「還有什麼要問的?」

    她咬著唇:「如果金碧真的是故意挑起事端,製造衝突想引發戰爭。你……能不能答應我,永遠不與金碧百姓為敵?」

    他本來已經半合起的眼又略微掀開,「那要看金碧的大軍鐵蹄是不是踐踏了我飛雁的土地。否則……戍守國土,保國安民,是我這個一國之君必須履行的職責和義務。」

    「你先答應了我,然後我們再想辦法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好嗎?」她側起身,直勾勾地看著他,眼中竟滿是清澈的堅定。

    裘千夜淡淡道:「你憑什麼覺得我們可以阻止這一切?事態的掌控權現在並不是握在我們手裡,而是握在南隱的手中。」

    「因為你是你,所以我知道你可以辦到。」童濯心柔聲道:「因為你是裘千夜,所以我知道我們可以辦到。」

    裘千夜的眼波震盪,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鄭重印上一吻。

    明知道她是在用激將法,可是他聽著卻這麼受用,只因為她把他看成這世上最無所不能的人,唯一值得她依靠信任的人。那麼,佳人有求,他如何還能不答應?當然,也絕不僅僅是為了這一點點的兒女私情。

    這一年微服私訪,體察民情,本來是為了籠絡民心,樹立口碑,以抹去在眾人心中他有可能殘殺兄長,篡權奪位的負面形象。但是見多了百姓辛苦勞作、和樂融融的景象後,他竟然平添幾分羨慕和祈盼。

    倘若人人都是這樣生活,天下,真的不再是帝王之天下,而是天下人之天下,縱然他不能聲振千秋,雄霸四海,依舊是功炳千秋的百年一帝。

    那些想逐鹿四野,在戰火中創建飛雁一代帝國的夢,也似是漸漸地遠了,幻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溫柔的眼波,如花朵般的笑容,還有這樣讓他聽之如醉沁奇毒的甜言蜜語……

    原來,他已經變了這麼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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