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笑到最後才是笑到最好
2023-09-23 06:23:06 作者: 東野蘭
「看,你多少還是信了點我的話的。」裘千夜幽幽笑著,「當日陛下早就看你們越家不慣,越家在朝中勢力太大,姓越的在朝中做到七品官以上的就有三十二名,還不算旁族外姓卻有親緣的那些,也該有七八十人了吧?皇帝想給越家點顏色看看,又怕做得太明顯會讓越家不滿,他思來想去,先從和越家關係親密的童泓朝下手,羅織罪名壓在童大人頭上,但這罪名一旦公開又不能有可靠證據服眾,所以……童大人夫婦便離奇身故。」
越晨曦的眼神犀利:「你是想暗示我,陛下是害死童大人的幕後主使?」
「不是暗示,是明示。」裘千夜哼道:「童大人之死,暗中警告了越丞相。但朝野內外當時的輿論卻一股腦兒地倒向越丞相,人人猜測他才是殺害童大人的幕後真兇。這不是有趣又滑稽得很嗎?」
「怎麼說?」
「如果大家都認定童大人與越丞相串通一氣買官賣官,那這朝中多少經由他們的手提拔起來的官員就都變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應該人人自危才是,哪裡還敢張著嘴巴到處散播他們的謠言?更何況越丞相是百官之首,位高權重,他們就不怕這樣散播謠言,被丞相知道了之後,於自己的官場仕途不利嗎?謠言之所以越傳越盛,定然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試問朝中還有誰敢這樣明目張胆地和越丞相作對?自然就只有皇帝了。」
越晨曦臉色沉鬱,「好啊,你這案情編到這裡還有幾分靠譜,再說說看,還能說出什麼精彩來?」
「童大人一死,皇帝就把離京多年的太子找回來。與其說是父子情深,不如說是他現在已經不敢相信外人。太子不過是他用來掩飾自己暗中計謀的一隻手罷了。將你和太子都安置在吏部,表面看起來是對你們越家的信任,但有更多人因此會猜測太子是要去吏部查證什麼,因而底下傳得更加沸沸揚揚。朱孝慈那個笨蛋,那些日子喜歡童濯心,濯心又因為懷疑越丞相是殺害她爹的主謀,所以拜託朱孝慈幫她查尋線索。也不知道他後來查到什麼,沒有來得及告訴童濯心,就先去向太子報訊,結果,他離開皇宮之後就遭到殺害。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越晨曦的臉像是泥塑木雕一般沒有表情,此時冷冷道:「這一切都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你又有什麼證據去向陛下定我父親的罪?」
裘千夜笑道:「你們皇帝用盡了心思,卻還在想辦法找到最後一根稻草去壓垮你爹。恰好就找到我頭上來。我便想啊想,想起來當初我染上那場疫病時,整個丞相府卻沒有一人生病,與當時那疫病的傳染之快,之廣,實在是截然不同。想來想去,該不會我這疫病的染病會和越丞相有關吧?然後,我說了我的懷疑,陛下就去找太醫院的掌院程太醫查證。程太醫是當時負責醫治我的大夫,也是他當初力主要將我從丞相府帶走的。程太醫和你們陛下說了什麼我是不知道,總而言之,皇帝很快就把你爹叫進皇宮去訓話了,然後……他就離奇身故了。」
越晨曦鐵青著臉,久久沉默之後,呵呵笑了幾聲:「我聽了半晌你這故事,不乏精妙,也有不少漏洞。你起先說是陛下對我爹起了殺心,而後又說陛下為了給我爹安置罪名,就先後殺了童大人和朱孝慈,最後又聽信了你的鬼話審問了程太醫,然後才定了我爹的罪是嗎?那他為什麼非要說我爹是為了救駕而死?將我爹的『罪行』公之於眾,以禍國之名將我們越家株連九族,不才是真正達到陛下拔掉越氏的目的嗎?而今陛下對越家是什麼樣,你不會不知道吧?若不是胡錦旗那根木頭和錦靈公主有了私情,我是要做駙馬的。皇帝陛下會這麼古怪?先殺我爹,再將女兒許配給我?先滅我越家威風,再扶植越家的名聲財勢,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裘千夜抱臂胸前,「是自相矛盾,所以你們這皇帝的詭異狡詐之心才讓我覺得更可怕。在這樣的君主手下做事,還要保持一片冰心照玉壺,實在是不可能。越大人若是今日之後忠君愛國之心一絲不變,我還真是佩服佩服。」
越晨曦冷笑道:「怎麼?你和我羅嗦了這麼多,最後就是要看我的忠君之心是否會有動搖?我以為你要扯些什麼話讓我放棄濯心呢。」
裘千夜自始至終笑容不變:「我讓你放棄,你也肯定不會放棄,你若是肯聽人勸的人,便不會有今日之事。我只是思量了幾日,想想你這個人啊,很懂得『運籌帷幄決勝千里』這八個字的真諦。否則兩年多前你不會追著提醒我,讓我不要和童濯心提及我在陛下面前向她求婚之事。也算是我這輩子難得糊塗,竟聽了你的話,苦苦等了兩年,沒想到竟是給你做了嫁衣。」
「所以呢?你和我說來說去,目的到底是什麼?」越晨曦顯然已經聽得有些不耐煩了。
裘千夜盯著他的眼:「目的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我輕視了你兩年,可這兩年中你不可能乖乖坐守才對。除了老天助你在我離開飛雁之時得以從我手中將濯心搶走這件事外,這兩年中你真的沒有再暗中謀劃其他什麼事嗎?」
越晨曦覺得他問的很可笑,「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似的,心懷叵測地活著?」
裘千夜點點頭:「是啊,你襟懷坦蕩,家學淵源,是我所不及。所以你才能把童濯心騙娶到家麼。」
越晨曦不願意再和他磨牙,轉身欲走。
裘千夜冷幽幽地說:「越公子,越大人,朝廷命官借醉酒之名姦淫良家少女,這樣的重罪該處以什麼樣的重刑才能相配?」
越晨曦猛地站住,緩緩轉身。「裘殿下何出此言?」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之前小看了你,是因為把你當作正人君子,但是自今日之後,我對你只有萬般提防,千倍戒備。越晨曦,我真的沒想到你這衣冠斯文之下能藏著這麼一顆骯髒透頂的心!」
裘千夜忽然一掌打在越晨曦的背上,越晨曦雖然學了一點功夫,但終究敵不過他的十年苦學,一下子沖將出去,撞在門上,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裘千夜心中的憤恨不是這一掌能化解得了的,但他十指緊握,逼著自己不能再補一掌,他連連冷笑:「這一掌算是我替濯心打的。你說我自私自利,其實你才是世間最自私的那個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說的就是你!你為了一己私慾,毀了童濯心一生,虧她口口聲聲叫你哥哥,你配她這聲稱呼嗎?」
越晨曦用袖子拭去唇角的鮮血,冷笑著說道:「毆打朝廷命官,裘殿下,我提醒你,這裡是金碧的京師,不是你飛雁的都城,還輪不到你在這裡耀武揚威。我和童濯心的事,郎情妾意,你情我願,你縱然再惱羞成怒,這都是木已成舟的事情,無法更改。」他唇角飛揚,「你現在知道什麼是笑到最後才是笑得最好的道理吧?」他眼中浮現出狠辣犀利之色:「濯心從頭至尾就該是我的,你以為你能橫刀奪愛?只是妄想罷了!」
裘千夜在他面前蹲下來,眼神凝註:「但濯心她不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物件,就算是我想得到她的人,也會先得到她的心。你從未得到過的那顆心,會因為你的強求而死去。這就是你愛人的方式?嗯?越晨曦,我本來想敬重你這個對手,你是我在金碧,除了你們皇帝之外,第二個忌憚的人物。但是現在我很鄙視你,鄙視你的可憐可悲,你因為沒辦法去得到一個人的心,才去用強取對方的身體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達到目的,你一直在高喊著你是這一戰的勝利者。可你該知道,你才是那個輸家……因為從頭至尾,你就沒有真正的贏過。」
越晨曦笑道:「我既然已經做了,就不後悔。無論你怎麼說,明天的婚禮勢在必行。我可以提前告訴你,我已經請太子殿下調動禁軍在越府周圍保護,你若是擅動,就不會有什麼好看的結果。而且,還為金碧和飛雁兩國埋下禍亂的種子。以濯心的善良體貼,她肯定不同意你為她以身冒險。更不願兩國為了她而兵戈四起。」
他扶著門艱難站起,「對了,殿下今日和我說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推論,我可以暫時不告訴我們陛下,但是……」他笑得幽譎,「殿下要再想日後在金碧睡得踏實可就越發的難了。你一番說辭,匪夷所思,無非是想逼我造反,與你聯手顛覆金碧,我可以告訴你,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如果我和陛下聯手,把你逼出金碧卻並非難事。裘殿下就盼著你們飛雁皇帝的洪福,能幫你罩住你在金碧的這片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