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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紀雨寧果然起了猶豫,躊躇一剎那後轉了方向,她對準的這塊表皮已開始鬆脫風化,一道淺淺的裂紋,隱約能看到裡頭晶瑩玉質。

    對嘛,這才是正常人的思考。拓跋燕鬆口氣,暗嘆自己疑神疑鬼,面上也不敢露出分毫,只催促道:「若瞧好了,就快些下注吧。」

    紀雨寧正要說話,懷中嬰孩卻忽然嚎啕起來,紀雨寧哄不住,只好原地抱著兜起圈子,哪知來到方才棄用的原石前,嬌嬌兒倏然止了哭,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左顧右盼。

    紀雨寧跟玉珠兒對視一眼,當機立斷,「要這塊。」

    拓跋燕莫名覺得牙齦有些發酸,「想好了麼?」

    但看來那主僕倆極為相信神跡,默契地異口同聲。

    拓跋燕只得請匠人來將原石剖開,果不其然,厚厚的風化層下是磨盤大小的冰種翡翠,只這一塊便遠非六千兩所能比擬,紀雨寧可謂賺翻了。至於方才那塊有裂紋的原石,不過淺淺一小塊嵌在裡頭,大半還是石料,如同雞肋——可見紀雨寧蒙的有多准。

    石家兄妹呆若木雞,世上真有這樣的好運氣,怎麼就沒輪到他們呢?石景煜看著布滿泥污苔痕的雙手,很懷疑自己是否上輩子造孽太多,這輩子才這樣倒霉。

    那邊紀雨寧已吩咐僕從將戰利品裝車,笑吟吟地望著拓跋燕道:「公主,還賭嗎?」

    拓跋燕咬牙,「繼續。」

    她就不信邪了,紀雨寧一個剛入行的還能勝過自己這位老手?天下沒有這樣的道理。

    但,事實勝於雄辯。三局之後,紀雨寧已是大獲全勝,車上那三塊晶瑩翡翠已足夠尋常人一輩子的衣食無憂,其中更有一塊質地上佳的玻璃種,萬金都難買到,說是有價無市都不為過——恐怕只能送到皇宮的府庫里作為珍藏。

    看著如喪考妣的拓跋燕,紀雨寧笑吟吟地舉起嬌嬌兒的胳膊,朝她揮手作別,「公主,承蒙您的美意,今日實在愉快。」

    她雖花了四萬八千兩銀子,但這三塊翡翠足以抵十萬之數,細算起來,簡直太划算了。

    難怪嬌嬌兒在她懷裡笑得見牙不見眼,連麥芽糖也比以往吮得有勁。

    拓跋燕見這孩子卻像見了惡魔,贏一局是湊巧,連贏三局,除了神跡再沒別的了——大周果然藏龍臥虎,拓跋燕深深打了個寒顫。

    知她要平復心情,紀雨寧也沒順勢接她回宮,只讓人給石景煜鬆了綁,好生送回家去,怎麼說也是個清俊兒郎,弄成這副模樣也太狼狽了。

    石景煜蝎蝎螫螫道:「娘娘,我給您寫張欠條罷。」

    雖然不排除北戎公主耍詐的可能,可銀子到底是在他手上輸掉的,他還沒無恥到一筆勾銷。

    玉珠兒白了眼,「你還得起麼?」

    自個兒惹的麻煩倒得娘娘幫他收拾爛攤子,還有臉說大話——若娘娘來遲些,只怕手腳都被人砍去,連舌頭都被割了也說不定。

    石景煜漲紅了臉,他雖然沒什麼本事,好歹有些志氣,遂強自借來紙筆,工整寫下三萬兩銀子的借契,一股腦塞到玉珠兒懷中。

    玉珠兒還要說話,紀雨寧淡淡道:「收下吧。」

    她並不指望石景煜還銀子,但這樣對雙方都好——石家人的自尊心有時雖近乎無用,她卻也不想就此抹殺,畢竟除了這個,也沒什麼值得流傳了。

    石景秀看起來則有些神志恍惚,猶豫片刻,還是斗膽問道:「娘娘當真是受了小殿下的指引麼?」

    紀雨寧撓了撓嬌嬌兒肉乎乎的下巴,逗得他樂不可支,她自己則忍俊不禁,「怎麼可能,你當我生了個哪吒呢?」

    事實上嬌嬌兒不過是個幌子,她真正予以判斷的是拓跋燕的反應。先前玉珠兒的那些話已經讓拓跋燕疑神疑鬼,難免擔心紀雨寧懂些妖術,自然得牢牢盯著她——殊不知如此一來,倒讓拓跋燕成了鎖定的目標。只消留心她對每塊石頭的反應,紀雨寧就能輕鬆辨別出,哪些才是真正的稀罕之物。

    至於嬌嬌兒為何會嚎啕大哭,純粹是她在衣袖裡藏了些胡椒粉罷了,趁機捏一撮在鼻端,嬌嬌兒不鬧才怪。不如此,也不能騙過拓跋燕,令其自亂陣腳。

    玉珠兒頗有得色,「也怪這北戎公主忒沒見識,讓花房培植出冬日盛放的海棠又有何難,她倒稀罕得跟什麼似的,還當小主子非同常人呢。」

    石景煜不由得捂臉,如此說來,不怪敵人太狡猾,只怨自己太愚笨——即便撇開身份,他跟紀雨寧也是雲泥之別,智力相差太多了。

    至此,他才真正打消一切不切實際的妄想,決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第86章 . 父子  要化解矛盾,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楚珩見到紀雨寧帶回的那幾塊翠, 起初十分詫異,及至聽說是打賭贏來的,他不免笑起, 「總是你的鬼主意多, 連小姑娘都捨得騙。」

    嫻熟地從懷中將嬌嬌兒抱過去, 嬌嬌兒還握著翡翠不肯撒手,方才的麥芽糖已經吮完了, 這東西又不能吃,他倒執著。

    楚珩端詳片刻, 「上行下效,在他母親耳濡目染之下, 嬌嬌兒怕是要變成財迷了。」

    紀雨寧撇撇嘴,「創業不易,守成更難,提早讓他知道些民生艱辛,有什麼不好?」

    至於借用兒子來騙人,這個, 紀雨寧的負罪感倒是輕微得多, 要說騙,那也是拓跋燕先使手段的, 她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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