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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況且,北戎公主的來意尚未摸清,紀雨寧不可能貿然行事,敵不動我不動,她得靜觀其變,才能後發制人。
紀雨寧捏了捏兒子肉乎乎的小臉蛋,問玉珠兒道:「陛下今日幾時下朝,可有說過來用晚膳?」
玉珠兒熟極而流地回道:「陛下忙於招待使節,怕是來不及。」
紀雨寧不由得打量了她兩眼,儘管如今已是皇貴妃,她其實甚少打聽皇帝動向,總覺得夫妻間保留些私密為宜,但,不論她何時問起,玉珠兒總能飛快答出——就好像她養了個背後靈一樣。
不消說也知道是誰透露給她的。
玉珠兒被自家小姐盯得發毛,生怕她刨根究底,藉口去小廚房準備點心,一溜煙地跑開了。
紀雨寧唯有嘆息,入宮一年來,她約略也察知了這丫頭的心事,倘若說之前還有些牴觸,不放心郭勝的人品,但郭勝用自己有力的言行證明了這點——至少他對玉珠兒是掏心掏肺的。
若兩人一定要成婚,紀雨寧也願意玉成其事。但,每當她試圖挑起話頭時,玉珠兒總是支支吾吾,或是藉故避開,紀雨寧反倒不好說什麼了。
*
楚珏陪拓跋燕從會賓樓里出來,臉上不自覺地帶上一絲怔忪之色。不知是否他的錯覺,這兩天總感覺有人鬼鬼祟祟跟著自己,照理他是不會跟人結仇的,拓跋燕一個外鄉人更不可能在本地與人有隙,那麼,會是誰這樣盯著不放呢?
想到自己還未去石府遞個口信,楚珏心內愈發不安。他跟石景秀雖未交換拜帖,兩邊差不多已是過明路的了,本想今年過了就去石家提親,但……她會答應嗎?雖然自從石家出事後,她對自己更熱切了些,楚珏卻拿不準那是否因為愛情,倘若只是昏頭昏腦下選了個支柱,等她發覺自己一事無成時,她必然會看不起他。
男兒志在四方,他立意要給今後的妻子一片安寧自在的天空,就不知景秀能否忍得住清貧,受得住辛苦?
愁腸百結間,身畔女聲嬌聲道:「郡王殿下,何事這樣出神?」
拓跋燕的臉幾乎撞到跟前,倒叫楚珏唬了一跳,連忙後撤,偏偏叫地上小石子硌了腳,差點栽倒,多虧拓跋燕及時接住——當街來了場美救英雄。
拓跋燕生得高大健美,肌膚雖然微黑了點,卻別有種辛辣刺激的吸引力。哪怕在人來人往的街市她也穿著一身騎裝,勾勒出高聳的胸脯,細細的腰肢,把一眾弱不禁風的本土閨秀都比下去了。
此刻兩人半偎半抱,她也沒有絲毫不適,反而謔浪笑敖,態度極為輕褻,「郡王殿下走路都走不穩,不會是見到我便心神不寧罷?」
楚珏簡直尷尬得不知所以,又不能明指對方自戀——其實拓跋燕說得不錯,他確實心神不定,卻非被美色吸引,而是生怕拓跋燕硬賴上她罷了。
皇兄將這任務交給他,楚珏只想快些交差,到時候一拍兩散,再無瓜葛。
拓跋燕仿佛愛極了他害羞模樣,於是吐氣如蘭,「你們大周人未免太虛偽了些,明明男歡女愛是尋常事,做什麼非得壓抑自己,不覺得太辛苦些麼?」
便要伸手去扯楚珏的衣裳,光天化日下欲行非禮之事。
楚珏慌得連忙作揖,為了維護清白,要他當眾認這北戎公主當娘都可。
拓跋燕方樂呵呵地道:「跟你鬧著玩呢,何必這樣認真?沒趣兒。」
一壁走還一壁嘆息,仿佛大周男子皆開不起玩笑似的。
楚珏:……要是這樣的幽默感,他寧可不要。
茶樓上的男裝麗人遙遙望見,銀牙幾乎咬碎,想不到這北戎公主如此放得開,看她意思,仿佛一個男人都嫌不夠似的,沒準還真叫她得了手去!
楚珏的舉動也只能說中規中矩,石景秀可不放心他的定力,血氣方剛的年紀,哪裡禁得住波翻浪涌的誘惑——看看拓跋燕那鼓囊囊的胸口,再看看自己的一馬平川,石景秀一口老血都差點噴出來。
這幾天把京城的酒樓茶寮幾乎逛遍,拓跋燕也差不多倦了,對身旁男僕埋怨,「都說京城人傑地靈,風光甚好,據我瞧來也不過如此。」
那男僕一路上沉默寡言,唯有對自家公主的提問才偶然回應兩句,除此之外,簡直像個死人。
遇上這樣的稀客,楚珏簡直心累無比,正要勸說拓跋燕進宮向皇帝致禮,這姑娘卻忽然興興頭頭道:「那邊有水塘,咱們過去瞧瞧!」
她所指的地方是一方湖泊,波平如鏡,往來穿梭有不少小舟,都是採摘菱藕的匠人,秋來以此為生。
楚珏本想說那些個光禿禿的荷葉有什麼看頭,可念及這姑娘長在大草原上,興許少見水源,乾脆讓她看新鮮看個夠。
到了湖邊,拓跋燕迫不及待除下鞋襪,要試試裡頭深淺,頂好能親自拔一截鮮藕上來。
楚珏看那湖水不深,估摸著不打緊,哪知拓跋燕甫一入足便驚呼出聲,半邊身子亦且下陷——卻原來那淺淺池水下有幾丈深的淤泥,遇上不識水性的人,實在難以抽身。
說時遲,那時快,還不待楚珏有何動作,一襲月白身影流矢般直墜下去,等把拓跋燕救上來,她自己也累得氣喘吁吁,渾身上下更是沒一塊好地兒,全被泥漿糊滿了。
楚珏看著眼前面容熟悉的「公子」,一時倒有點不敢辨認,「你是景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