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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楚珩悶悶道:「你今日是否上李家去了?」

    還說不會吃醋,她出個門都恨不得百八十雙眼睛盯著,說好的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呢?

    紀雨寧頑皮地擁著他修長有力的脖頸,「原來您在意的是這個?」

    她坦白承認自己去過李家。

    楚珩肩膀一顫,如今還能為什麼,自然是長寧公主的婚事,紀雨寧這樣耿耿於懷,甚至於千方百計地破壞,莫不是仍對李肅有情麼?

    他不願細想那六年裡兩人是如何恩愛的,但,如今雨寧已經是他的人,從身到心都應屬於彼此,容不得旁人玷污半分。

    楚珩驀地扣住她的腰,雙唇亦是蠻橫地壓了下來,這樣頗具占有欲的姿態旨在傳遞一個信念——他很不高興。

    紀雨寧被親得意亂情迷,好不容易從背後抽出手肘,楚珩卻又氣喘吁吁捏緊她的腕骨。

    一番抵死纏綿之後,她才得以緩口氣,慢理雲鬢道:「你吃錯藥了?我做什麼要跟公主的終身過不去?」

    楚珩愕然,「不是為李肅?」

    「當然不是。」紀雨寧很懷疑這人腦子怎麼長的,明明當初兩人愉快合謀,狠狠坑了李家一把,就這還能看出她對李肅有情?那李肅未免太倒霉了些。

    緩緩將前襟最上頭的盤扣一一扣上,看著皇帝情不自禁咽了口唾沫,紀雨寧才算找回點面子,莞爾道:「雖不是為李肅,卻為了他兒子。」

    因將阮眉寫信求助的事娓娓道來,並解釋自己為何會逗留一整天,阮眉那個樣子自該加以安慰,否則難免起輕生之念。

    楚珩又吃起了飛醋,「你待她倒是極好,以德報怨。」

    紀雨寧付之一笑,人人皆以為她跟阮眉該勢同水火,但,天底下每多痴心女子負心漢,她為什麼要放著罪魁禍首李肅不管,而去刁難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呢?

    紀雨寧一邊為皇帝按摩背上僵硬的肌肉,一邊緩緩道:「我與李肅婚姻不諧,不能歸咎到任何人頭上,無論您或者阮眉,都不過是條導火索而已。」

    沉吟一瞬,還是橫心說道:「您大概有所不知,那六年裡頭,李肅一次都沒碰過妾身。」

    楚珩著實被驚著了,瞪圓的眼說不出話來。

    紀雨寧臉上則划過一絲難堪之色,她一直以此為恥,並始終未能向任何人吐露。丈夫在新婚夜不碰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之後也陸續歇在妾室房裡,誰聽見不會傳為笑談?

    比起受人冷落,精神上的壓抑才是更叫她不可忍受的,而一切的一切,都源於她最初天真的一點想頭,她以為自己對李肅坦白,換來的會是對方的呵護與關愛,哪曉得會是作繭自縛呢?

    李肅看她就像看一塊髒掉的抹布,他寧願與秦樓楚館的名妓吟詩作對,卻不肯同自己的妻子多說一句話,施捨一個笑臉。

    她就這樣過了六年。

    紀雨寧微微闔目,她以為說這些話自己將摧傷至極,但出乎意料的是,她連一顆眼淚都沒流——大約早在那些寂寞的長夜裡流幹了。

    楚珩本不忍揭她瘡疤,但此時卻是印證身份的最好機會,遂試探道:「到底為何……」

    紀雨寧稍稍別過頭去,哽著嗓子道:「我不是清白之身。」

    十六歲那年,她就將她的純貞交託出去了,固然是場意外,但回想起來,她未必全然無辜——至少她離開那個人的時候是全然清醒的,哪怕日後再不得相見,她也義無反顧地走了出去。

    楚珩聽她以平靜的口吻訴說往事,思緒卻恍惚回到那年的花燈會上,倉促之中她逃進他的臥房,他幫她避開幾個人牙子的耳目,但當抱著那人虛軟無力的身子時,他已清楚地知道,她被下了藥。

    他知道身為一個正人君子不該趁人之危,當務之急是該送去醫館才是,再不濟也該避嫌。但,當她溫熱的唇舌緩緩貼近時,楚珩還是不可自拔地淪陷下去,隔著半條街的對門,他們已經認識許久,他知曉她對自己並非無意,而他呢——難道還有毅力抗拒眼前的一刻麼?

    兩人皆在情竇懵懂之年,尚不知鑄成大錯,然而楚珩模糊里已覺得自己該做點什麼,他打算明日就請母妃去紀家提親,但當他醒來時,一切都變了樣,前街上那戶人家一夜間走得乾乾淨淨,有說是犯了事的案首到此避難的,也有說是生意倒閉捲款潛逃的。紀老爺的口碑雖然不錯,可誰叫紀家銀子錢盛,難免有一等仇富之徒肆意污衊為樂。

    楚珩望著那扇空空蕩蕩的大門,頭一次察覺人生是這樣無常,他明明有能力庇護好她,她卻根本不給他機會證明——世間事總是這樣陰錯陽差麼?

    第79章 . 婚嫁  就算是裝的,我也心甘情願,只要……

    紀雨寧尚在喃喃自敘, 楚珩聲音低沉,「不必多說,朕都知道。」

    紀雨寧一怔, 他怎麼可能知道?這樁事她對誰沒提起過, 除了家中至親, 爹娘死了,紀凌峰亦不可能不顧她的名譽, 拿這種事到處嚷嚷。

    楚珩定定望著她,「阿顯。」

    這個熟悉的名字剎那勾起了紀雨寧的回憶, 眼前人的輪廓與記憶里漸漸重疊起來,她下意識重複, 「阿顯,你是阿顯?」

    楚珩默默點頭,當時他跟母親被貶揚州,未免先皇后殘害,只能遮頭蔽面勉強過活,阿顯便是當時用的化名, 起初不過念著好玩, 哪知對門綢緞鋪的小姑娘卻叫上了勁,回回見他就笑眯眯地喊他「阿顯」, 再給他一把松子糖,跟喚家裡那條大黃狗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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