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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聽起來也不大關她的事,紀雨寧皺眉看著小姑娘通紅的手心,「那這血跡怎麼回事?」
玉珠兒道:「郡王殿下把硯台往先生身上砸,硯台沒破,先生的頭破了。」
想是因小孩子氣力不及,傷得並不很重,經太醫草草包紮過,據說已無大礙。
紀雨寧皺起眉頭,「那先生有沒有說什麼?」
玉珠兒垂目,「不知,只說要休養兩天。」
江南來的大儒,必定還是有些風骨的,只是給皇帝當差卻不比尋常,若為一時意氣而辭官反倒不值了。
大約也未必敢去向皇帝告狀。
紀雨寧深吸口氣,「去請郡王殿下過來。」
玉珠兒知她脾性,小心道:「是否該先請示陛下?」
紀雨寧淡淡道:「陛下還在議政,非兩三個時辰未必能回,正好我在這裡,不如先斬後奏為好。」
她也拿不準皇帝對侄兒偏愛到什麼程度,既如此,不如由她來當這個惡人,也省得士林非議。
玉珠兒只好帶上對牌去拿人,可巧太后這兩天臥病,石景蘭也到廟裡為姑母祈福去了,一路上倒是暢通無阻。
很快那小惡霸便被帶了來,見面並無內疚愧悔之色,反倒狂傲非常,「你待將本王如何?」
紀雨寧懶得廢話,直接吩咐侍從,「取竹板來。」
楚沛的小臉不禁白了些,「你敢!德娘娘知道了必不會饒你。」
「你拿德妃來壓我?」紀雨寧莞爾,「那看來我更不該放你走了。」
楚沛更加慌亂,他自然知曉東西宮兩位娘娘不睦,早知道就不用這個威脅了,反倒激起對方脾氣來。
可他也不是能認錯的性子,兀自犟著脖子,「你這會子敢打我,用不了半個時辰,祖母必會知道,那時你卻吃不了兜著走。」
紀雨寧輕快地一笑,「半個時辰,足夠完事了。」
楚沛:……這人怎麼抓不住重點啊?
眼看那厚實的竹板將要落在他臀上,紀雨寧忽然抬手,「算了。」
楚沛趴在春凳上鬆口氣,心想這人到底還是懼怕太后,就說嘛,她再怎麼得寵,也不可能把誰都不放在眼裡?
哪知紀雨寧的下一句話卻令他如墜冰窖,「換藤條來。」
敢情是嫌竹板還不夠厲害。
楚沛這會子的小臉可真變成慘白了,原本還硬撐著不肯服軟,可當被結結實實抽了兩鞭子後,他忍不住嗚咽起來,「紀娘娘,我知錯了,您饒過我吧!」
紀雨寧本來也只是嚇他一嚇,這藤條看似嚇人,其實傷在皮肉,比竹板造成的危害輕微得多——不如此,怎叫他心生懼怕?
這廂方好整以暇地住手,「以後還敢不敢?」
楚沛望著眼前美若天仙的姿容,卻像看見魔鬼,忍不住瑟縮了一下,「再不敢了。」
紀雨寧這才讓連人帶春凳抬回去——反正看他模樣也不敢自己下來走的。
玉珠兒憂心忡忡道:「娘娘,若陛下知道此事……」
紀雨寧淡然道:「知道就知道罷,我敢做,自然就敢當。」
皇帝若為這個跟她置氣,她也認了。
晚上楚珩過來,顯然已聽宮人們說了午後的事,他卻並沒有責怪紀雨寧的意思,只微嗔道:「你何須如此疾言厲色?平白壞了名聲。」
已經問過侄兒的傷勢,其實不十分嚴重,之所以下不了床,一半是耍賴,一半是被紀雨寧嚇的——生怕又被叫來問話。
紀雨寧道:「郡王殿下的性子總得磨一磨,如此目無尊長,今日敢傷先生,明日就敢傷害親族,對陛下您也不利。」
都說禍起蕭牆不得不防,楚沛幼失怙恃,又長在皇帝近前,備受偏愛,來日若被有心人挑唆,保不齊能起弒君之念。
楚珩沉吟,「依你的意思,朕該遠著他些?」
「那倒也不必,宮中的惡人,有臣妾一個就夠了。」紀雨寧將一瓶止血藥粉交到他手裡,含笑道,「如今,便是陛下您施恩的時候。」
楚珩恍然大悟,回頭就去看望侄兒,連哄帶嚇地告訴他,宮中人人都能惹,唯獨淑妃是惹不起的。
楚沛原本擔心皇叔會斥責自己,這會子聽見這些話,反倒頗覺感動。只是連皇叔也會害怕承乾宮那位,實在令他意想不到——常聽大人們閒談什麼家有河東獅,這位淑妃娘娘便是河東獅罷?
從此對紀雨寧的敬畏更上一層樓。
因在病中,石太后稍遠才得知消息,本來想找紀雨寧算帳問個究竟的,哪知去了承乾宮一趟,卻發現皇帝跟侄兒聞所未聞地要好起來,而楚沛也一改從前頑劣性子,居然乖乖抄起了千字文——聽說先生跟紀淑妃是老鄉,他可不敢再惹先生不快,萬一再來一出告黑狀該怎麼辦?
石太后就覺著,紀雨寧這脾氣還是挺有用處的。不過傳說皇帝懼內是怎麼回事?沒看出兒子這麼軟弱呀。
第62章 . 生產 娘,你把咱們府里害慘了呀!……
那位揚州來的大儒養好了傷, 收拾收拾就準備去書房裡,倒也沒指望認真求個公道——雖說天地君親師,可哪個當老師的敢認真同皇帝較勁?遇上這檔子事, 少不得自認倒霉罷了。好歹要些賞賜, 也不枉白來京城一趟。
只是這大儒的心腸到底冷了些, 原打算好好教出個周公旦來的,這會子多少有點敷衍塞責的意思, 遇上這等頑劣的徒兒,誰又有功夫認真講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