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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紀雨寧詫道:「後來呢?」
她看石家人都有些驕驕之氣,受此奇恥大辱, 焉能輕易放過?
石景秀撇撇嘴,「後來大姐就被姑母接進宮中,至於那韓家少爺,聽聞是落髮當了和尚。」
在石家的打壓之下, 韓家從此一蹶不起,然大周朝向來尊佛重道,這韓公子既然已成了方外之人,前塵恩怨一筆勾銷,石家也不能拿他怎樣。
紀雨寧啼笑皆非,聽起來這韓公子倒像是為了追求心上人才出家的,倒不知結果如何——真要是讓他勾上手,豈不得雙雙還俗?
石景秀道:「我大姐還勸看開些呢,她從小性子又軟,脾氣又好,相熟的夫人們見了無不交口稱讚;也怨那韓公子無福,不得消受這位佳人。」
石景蘭是京中有名的才女,琴棋書畫無一不通,就連射覆、投壺等等也難不倒她。石景秀雖然從小在完美姐姐的陰影下長大,對她卻也實在佩服。
紀雨寧聽在耳里,倒覺得這位德妃娘娘未必如此淡泊,小小年紀能在京城一鳴驚人,她所下的苦功必定超出常人百倍,且從石景秀的描述來看,這位德妃娘娘似乎並沒有明確的愛好,只是樣樣都想做到最好——心氣太高的人,所求必定也不少。
看來宮中日子未必能有她想像中那樣太平,紀雨寧倒也無懼,她接受了楚珩的身份,就得接受隨之而來的種種麻煩,何況,楚珩也帶給她不少便利——至少有他的人脈,生意是不愁了。
石景秀說完了家裡的事,只覺口乾舌燥,捧著碗咕嘟咕嘟一飲而盡,眼巴巴地道:「紀姐姐,還有麼?」
居然也跟著喚起姐姐,紀雨寧不禁懷疑自己臉上是否寫了「老女人」三個字,怎麼人人看她都像看長輩似的?
好在石景秀年輕面嫩,長她幾歲也無妨,紀雨寧讓玉珠兒另換了一盅茶飲來,笑道:「你少加些糖漿,省得越喝越渴。」
石景秀猛灌了幾碗酸酸甜甜的飲料,只覺開胃無比,腹中倒餓起來,不好意思的道:「請問有點心麼?」
得嘞,看來這綢緞店還得兼當飯館。紀雨寧倒是習慣帶些乾糧出門,因讓玉珠兒拿些過來。
石景秀賽了一個黏米糰在嘴裡,腮幫子鼓鼓囊囊像松鼠,「紀姐姐,您還沒跟我說,該怎麼讓郡王殿下喜歡我呢?」
紀雨寧閒閒道:「我跟他又不熟,哪知道怎麼辦。」
石景秀這下可來了脾氣,合著這人從方才就在耍她不成?
正要發怒,紀雨寧卻按著她的胳膊,輕鬆悠閒地道:「你也別著急呀,我雖不了解兆郡王的為人,但也不妨聽聽你的心事,或許能幫忙出點主意。」
石景秀便低下頭,「我能有什麼心事。」
這話若早點提便好了,四年前她跟楚珏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那時就把婚事定下來,哪用得著如今犯愁?
偏偏兩人年紀都還太小,不但雙方親長想不到,她自己也想不到,直到楚珏去了西北,她整日裡寤寐思服,跟油煎似的,又多看了兩折《西廂》《牡丹》,這才恍恍惚惚意識,原來她已對楚珏動情。
本盼著楚珏回來娶她,哪知這人光長個子不長腦子,見了她就知道男女之大防了,話都不肯跟她多說一句。石景秀便發愁啊,她已經及笄,明年就滿十六了,以國公府的聲勢,提親的人必會接踵而來,若不在此之前將婚事定下,豈非要抱憾終身?
紀雨寧道:「既如此,你何不主動問問他的意思?」
石景秀忽然羞怯起來,聲如蚊吶,「這種事,一個女孩子怎麼能開口呢?」
且不提是否矜持的問題,萬一楚珏並沒打算娶她,她這樣貿貿然發問,豈不名聲盡失?
紀雨寧靜靜道:「人生在世,總難免要做出取捨的,你這樣瞻前顧後,又怕失掉淑女的身份,又不甘心另嫁他人,難道你指望兆郡王自己醒悟?他若早看出你對他的心意,也不會傻乎乎圍著我轉了。」
石景秀咬著下唇,「原來夫人您也瞧得出來,既如此,您為什麼不趕他走呢?」
紀雨寧微哂,「是他硬要賴上來的,與我何干?二小姐有功夫同我置氣,不如想想如何將話說明白的好,否則,即使他離了這裡,照樣會去別處消遣,而非石家。」
紀雨寧一向信奉因材施教,像石景秀這種脾氣,你好好教她,她未必肯聽,倒不如索性施點激將法,她反而鬥志昂揚,知道該怎麼辦了。
看著石景秀拂袖而去,玉珠兒低聲道:「小姐,二姑娘若是不成功,會不會再來尋咱們麻煩?」
紀雨寧笑道:「應該不會。」
石景秀是個有個性的女孩子,尤愛面子,縱使楚珏不接受她的心意,她頂多灰心失意,不見得到處嚷嚷——其實在紀雨寧看來,她只要多點耐心就好了,兩人兒時是頂要好的朋友,擺明了脾氣是相投的,如今楚珏遠著她,要麼是因為國公府,要麼,便是不想過早成家立業。
只要說明利害,她想楚珏總會有所觸動——在最好的年紀,能找到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人是多麼不容易。
紀雨寧經歷了世事的顛簸,如今雖然安定下來,可到底不像年輕時那般單純奮不顧身了。
走了會神,待要吩咐玉珠兒將茶壺茶杯收進去,忽見小姑娘氣喘吁吁地折返回來,「紀夫人,您適才熬茶的方子,方便讓我也見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