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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石太后眉立,「這算哪門子歪理,合著她腹中不是哀家孫兒,她說不見就不見?」

    原以為這紀氏是個懂事的,如今瞧著還是不馴。也就仗著皇帝好拿捏,處處吃准他脾氣——這個笨兒子!

    石太后當機立斷,「怕是哀家親自去接她,她才知道分寸。」

    皇帝立刻警覺,「您想做什麼?」

    石太后淡淡道:「哀家能做什麼,左不過與她說明利害,勸她回心轉意罷了。」

    說罷,就命人擺駕。

    楚珩仍有些不放心,待要阻止,郭勝卻悄悄兒的道:「陛下無須憂心,紀夫人不會有事的。」

    太后娘娘雖然嚴厲,可卻是只色厲內荏的紙老虎,不足為慮。紀夫人那才叫四兩撥千斤、強中自有強中手呢。

    楚珩懷疑地看著他,「你怎麼比朕還了解?」

    郭勝:……因為強將手下無弱兵嘛,看看玉珠兒那姑娘,就知道紀夫人有多厲害了。

    第39章 . 經驗  以後皇帝若是英年駕鶴,肯定也是……

    雖然很認同屬下對紀雨寧的評語, 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皇帝還是讓郭勝過去作陪——若太后真箇動怒,也好幫忙勸勸。

    郭勝心說這不明擺著拿他擋槍的麼?上輩子造了什麼孽, 這輩子碰上這對母子, 還是紀夫人好, 好歹紀夫人從不肯遷怒的。

    說歸說,怨歸怨, 郭勝還是乖乖到石太后跟前應卯。

    石太后見了他倒也高興,正愁沒個領路的人, 難不成到了近前再四處問詢?她是太后可拉不下臉子。

    郭勝見太后只穿了一身素淨衫子,妝飾既不華貴, 也未準備前呼後擁的儀駕,遂陪笑道:「娘娘就這麼出去麼?」

    石太后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臉,「京城就這麼點地方,動輒勞師動眾,哀家倒嫌累。」

    事實是怕丟臉——倘朝中世家知道她自降身份,親自去接兒媳婦, 恐怕得笑掉大牙了。

    所以石太后寧可輕裝簡行, 再者也擔心陣仗太大嚇著那紀氏,頭胎的孩子多嬌貴呀, 有個三長兩短可就糟了。

    郭勝:……就說這位老人家刀子嘴豆腐心嘛,皇帝偏不信。

    當下再無二話,叫了輛馬車靜悄悄出宮, 又攙著這位貴人來到蘭花巷。

    石太后在靜園的那一陣也聽紀雨寧說起過住處,只不曾親眼所見。如今貴步臨賤地,簡直處處不順眼,「這巷子怎麼又髒又窄?連落葉都無人打掃。」

    很懷疑紀雨寧怎麼住得慣的。

    郭勝低首下心道:「紀夫人剛從李家搬出來那會兒正是缺金少銀, 哪裡有錢置得大宅?少不得將就些。」

    石太后便不言語,聽說紀雨寧是商戶女出身,光嫁妝都不少,可結果卻落得淨身出戶的下場,石太后就覺得這人真是個傻的,

    若是自家閨女,她得痛罵她兩句,做人媳婦倒是難得——石太后見多了宮中人心鬼蜮,最看重的便是實誠。從那回長清請紀雨寧做衣裳,紀雨寧偏不要多出的銀子,石太后就知道,這人是信得過的。

    愈往裡走愈顯得乾淨,等到了一戶人家跟前,門口則連半片落葉和泥土都看不到了,石太后便皺眉:「她懷著孩子,怎麼還親自掃地?髒些便髒些罷。」

    郭勝心道您老方才可不是這說辭,當下含笑道:「應是玉珠兒姑娘做的,她們主僕一向同心同德,有什麼事不用紀夫人吩咐,玉珠兒便自己給辦了。」

    這姑娘倒稱得上宜室宜家,可惜自己是個太監,怎麼都沒那福分——何況如今還在跟他慪氣呢。

    石太后望著兩扇緊閉的木門,蹙眉道:「這時候還不回?有身子的人可不宜太過操勞。」

    郭勝正要請示是否破門而入,可巧那主僕倆姍姍歸來,身後還跟了塊牛皮糖——正是石家二公子石景煜。

    石景煜因這段時間溜須拍馬無所不為,自認為混得很熟稔了,原是順道來喝杯茶的——正好皇帝不在,不怕他吃醋。

    可巧對上姑母那張保養得宜的老臉,石景煜嚇得三魂去了七魄,吃吃道:「太……太……」

    還沒喊完,紀雨寧卻是先一步拉住石太后的手,寒暄道:「您老幾時回的,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石太后反倒有些不知所措,好容易想起長清之前想的藉口,說是乳母回家探親,遂也掏帕搵淚,「家夫早就過世了,兒女們又不肖,不肯奉養我這把老骨頭,沒奈何,只好仍舊投奔公主。」

    說得如此可憐,紀雨寧不禁心生惻隱,遂溫聲道:「您是剛過來嗎?公主這會子怕不在靜園,也沒個歇腳的地方……」

    沉吟片刻,「不如在我家住一宿得了,我這裡倒是清淨。」

    石太后擦了擦淚,「使得麼?」

    「當然使得。」紀雨寧笑道,「天寒地凍的,我總不能趕您出去,如今客店又貴。」

    石太后有點不好意思,「我是沒錢付帳的。」

    紀雨寧莞爾,「我怎好要您的銀子?行了,不就多床棉被的事,只要您住得慣就好。」

    到底此處不及靜園富麗。

    石太后這會子騎虎難下,少不得答應下來。她看出紀雨寧的脾氣吃軟不吃硬,若公然以太后身份來要求她,恐怕會起反作用,倒不如仍借乳母的名義,娓娓相勸,效果也許更好。

    石景煜難得見得這番做作,腦子仿佛變成漿糊,姑母莫非失憶了,怎麼口口聲聲說是乳娘?又跟紀夫人打得火熱,她兩人幾時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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