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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玉珠兒一邊拿衣袖揩抹斷線珠子似的淚珠,一邊拿拳頭捶打他,「都怪你那少爺,自個兒一窮二白,還來招惹我家小姐,銀錢拿不出一分,還得小姐養他不成?這倒罷了,我家小姐有了骨血也不敢聲張,生怕耽擱他學業,天底下豈有這般沒擔當的負心漢?」

    郭勝聽得一愣一愣的,怎麼就變成主子爺的錯了,不是紀夫人提出分開的麼?主子爺才叫冤枉呢,一口黑鍋壓頭上。

    等等,她方才說什麼?骨血?

    郭勝敏銳地捕捉到那兩個關鍵字眼,心頭仿佛閃電划過,忙抓著玉珠兒問道:「你是說,紀夫人有身孕了?」

    玉珠兒仍在抽噎,「可不是嘛,都是你家少爺幹的好事,小姐還捨不得打掉,打算瞞著人偷偷養下來呢。」

    郭勝:……所以說,整件事根本就是場誤會?

    哎,這對主僕心眼也太實了,別說多個孩子,便是十個皇帝也養得起嘛。

    第35章 . 知曉  這是皇帝登基以來頭一個孩子,母……

    獲悉了事情真相, 郭勝心情大暢,就知道紀夫人這般絕情必有緣故,弄得他也擔驚受怕……

    好在如今誤會已經解除, 郭勝也滿身輕鬆, 可他身為奴僕亦不敢擅專, 少不得回去請示皇帝方能決定,當下諄諄道:「你別難過了, 等我告訴我家公子,自會拿個主意。」

    玉珠兒咬著下唇, 淚眼婆娑,「你可得快些, 若真耗上一年,只怕我家小姐已經改嫁了。」

    郭勝剛想說這怎麼可能,就見那邊紀雨寧已控制住局面,楚珏跟石景煜乖乖跟在她身後,雖仍有罅隙,卻不敢當她面爭吵——這些個年輕小伙子, 居然一個接一個都拜倒在紀夫人裙下, 可見玉珠兒所言絕非恫嚇。

    郭勝倒替皇帝緊張起來,再不敢耽擱, 匆匆拜別而去。

    聽到紀雨寧呼喚,玉珠兒忙抬袖拭了拭淚痕,使勁往臉上拍了兩把, 仿佛是寒風侵面才哭的。

    紀雨寧咦道:「你方才跟誰說話?」

    「是個問路的。」玉珠兒輕快地撒了個小謊,她哪裡敢說實話呀——小姐明明交代不許告訴那邊的。

    但,她就是不願小姐這般委屈,通過這件事試試那人的人品也好。楚公子若是個有擔當的, 自會負起責任來,否則,小姐踹掉他也無心無愧。

    這丫頭在自己面前從不說假話,紀雨寧並沒多想,只道;「把那包袱里的銀子給石公子罷。」

    楚珏看在眼裡,就覺得分外多此一舉,早知道就不必到票號兌銀子了,直接拿銀票來不是更方便?

    這麼些沉甸甸的銀錠,光背著都嫌累得慌。

    玉珠兒從善如流地遞過去,石景煜哪裡敢收,他巴不得白送呢——區區一千兩白銀,若能哄得紀夫人高興,把大哥的世子位要回來,那可太值了。

    紀雨寧皺眉,「做生意講究銀貨兩訖,怎可因人而異?石二公子這般慷慨,莫不是有何不軌之心?」

    自從知道她跟皇帝有過一段,石景煜那顆賊心便徹底澆滅了,恨不得生出一千張嘴說他沒敢肖想,急得滿頭大汗。

    玉珠兒再把銀子給他,他只好收下,不過仍退了二百兩銀子回去,以供主僕倆日常之需——算是打個折扣。

    楚珏存心跟他過不去,「我記得之前有人想買那家綢緞莊,石家出的價錢是一千兩,怎麼到二公子這裡卻少了許多,難不成看人下菜、故意陷紀夫人於不義麼?」

    石景煜這回倒是理直氣壯,「如今是淡季,怎能照之前價錢來辦?紀夫人若不買,那鋪子空著也是空著,不是損失更大?」

    雖然皆是擺架子,可石景煜善於冶遊,對生意方面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不像楚珏長在行伍,根本一竅不通。

    楚珏便不說話了,只殷切望著紀雨寧道:「紀姐姐,我陪你一起去看。」

    言下之意,若石家在裡頭搗鬼,他能幫忙做個見證。

    石景煜撇了撇嘴,亦道:「正好我今日閒暇,便為夫人當個陪客。」

    玉珠兒眼看二人「爭風吃醋」,不由得瞠目結舌,方才那句話她其實是故意刺激郭勝的,卻原來小姐真這麼走俏啊!

    不行,這樣下去她的地位岌岌可危,遂奮力撞開那兩隻胳膊,牢牢扒在紀雨寧身邊,同時警惕地望向二人——有她在,誰也休想占得小姐便宜!

    好在兩位光顧著針鋒相對,倒沒時間跟個丫頭過不去。紀雨寧擰了擰她臉頰,笑她胡鬧,心裡卻是極欣慰的。

    說到忠心護主,再沒有比玉珠兒更出色的了。

    石家的鋪子位於鬧市喧囂地帶,原是兩條長街的交叉,來往行人頗多,本該值昂得速售,然石家並不缺錢,又或者不願銅臭勾當,因此儘管生意做得不順,也寧願束之高閣,不願售之於人。

    紀雨寧其實早就盯上那塊地皮,只不敢奢望,前幾天原抱著試一試的想法過去詢價,哪知對面卻一口答應下來,連紀雨寧都覺得自己踩了狗屎運。

    石景煜當然不肯承認自己就是那坨狗屎,只一面在前方引路,一面熱情地向紀雨寧介紹石家各處生意,言外之意,以後還當多多合作才好。

    達到目的地,楚珏先皺起眉頭,「呵!這麼破呀。」

    擺在外邊的儘是些蒙了灰的綢緞,顏色既不鮮艷,質料也不華貴,第一眼都不足以吸引人,難怪無人光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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