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頁

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轉瞬之間紀雨寧已冷淡臉色,「公子若不想做成這筆生意,大可以不做的。」

    便要和玉珠兒收攤走人。

    然而石景煜哪裡肯放手,他房裡並不缺美貌侍妾和通房,似這般色藝絕佳的卻是罕見。對男人而言,有時候色-欲還在其次,面子才是最要緊的,若能得此女,怕是京中都能傳為佳話了。

    當然他也做不出當街非禮之舉,只兀自讓隨從們將東西拉過來裝上車,口中道:「放心,我不會賴帳,小娘子若捨不得這幾盞燈籠,還是隨我走一趟國公府吧。」

    玉珠兒氣得發抖,這樣明火執仗的搶劫,和強盜有何分別?

    石景煜等人倒是得意了,若是家境殷實的,也用不著當街擺攤,兩個窮困女子,自是非掉入羅網不可。

    然而他還沒得意多久,臉上便著了重重一拳,卻是一個模樣英武的少年郎勒馬當街,惡狠狠地道:「堂堂國公府的子弟,便是這般欺凌弱小麼?」

    石景煜驚呼,「兆郡王!」

    楚珏頗為自矜,從馬上斜睨著他,「原來你還認得,還不快將東西還回去!」

    石景煜驚疑不定,郡王回京他倒是知道,只是……沒聽說兆郡王是個愛打抱不平的脾氣,今日算是老馬失蹄,罷了,能屈能伸是英雄,只得揮手讓侍從們將燈籠放下,一行人惶惶如喪家之犬般抱頭離去。

    這廂楚珏便輕捷下馬,彎腰將散落一地的什物撿起,繼而殷切望著紀雨寧道:「重陽佳節,夫人怎麼不在家中歇息,這時候倒出來了?」

    紀雨寧謝過他鼎力相助,方沉默道:「生計所迫,不得清閒。」

    楚珏只覺心中痒痒,本想問她跟皇兄到底是何關係,這會子亦不便開口,只訕訕道:「夫人這會子也沒做成一單生意,不若都賣給我罷。」

    紀雨寧失笑,「你可知得多少銀子?」

    真是小孩兒充大人,淨會裝好漢。

    楚珏當然是知道的——適才他都旁聽在耳里呢,否則怎能伺機而出,得這個英雄救美的機會。

    價錢更是好商量,紀雨寧賣的這些,明擺著不是針對平頭百姓,等他拿去宮裡轉悠一遭,沒多久便回本了,沒準自個兒還能撈一筆呢——宮裡多的是有錢的傻子。

    紀雨寧想了想,倒覺得不錯,她這樣招攬生意得到猴年馬月?若能有楚珏這塊敲門磚,倒是方便得多了。橫豎她也沒賺昧心錢。

    於是點頭首肯,讓玉珠兒幫忙把東西裝起來,楚珏紅著臉道:「我身上也沒帶足銀子,不如立張借契?」

    紀雨寧笑道:「罷了,你是少甫的朋友,還能信不過麼?只管拿去便是。」

    楚珏聽她念幾遍少甫,心裡也知道那是皇兄的表字,但,為何紀夫人會是這般不加生疏的口吻,她跟皇帝到底是何關係?

    楚珏忍不住道:「夫人跟少甫兄認識很久了麼?」

    紀雨寧想了想,溫言道:「算不上長久,但卻傾蓋如故。」

    這麼說該是很好的朋友?楚珏不免有些吃味,他還沒跟紀夫人交上朋友呢,又被皇兄捷足先登了!

    到底有些不服氣,遂破天荒地對紀雨寧道:「少甫兄又懶又饞,你不要信他。」

    紀雨寧莞爾,「好。」

    等楚珏心滿意足離開,玉珠兒方撲哧笑出來,那位楚公子只是偶爾展露些小孩子脾氣,這位郡王殿下可是真正的孩子——可見裝嫩和真嫩還是不同啊。

    不管怎麼說,今日的生意也算做成了,雖然銀子尚未拿到手,可郡王殿下的為人想必是信得過的。

    玉珠兒便戀戀不捨望著紀雨寧,「小姐,咱們現在回去嗎?」

    光顧著賣燈,自己都沒觀上燈呢。紀雨寧想起玉珠兒這段時間陪她顛沛流離,也吃了不少的苦,趁機會讓她散散心也好。

    兩人一直到更鼓敲響才回,一路上玉珠兒都在感嘆京城繁華,雖然在李家住的日子也不短了,以前都像是閉門造車,不知身之所以。

    如今雖說更辛苦忙碌了,但卻是值得回味的,有酸有甜。縱使給她機會,玉珠兒也不願再回李家那種日子——不值得。

    紀雨寧含笑將她鬢邊一縷秀髮撥到耳後,心中亦作如此想。不管怎麼說,日子總算在漸漸變好,她相信會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那天。

    馬車轆轆駛回蘭花巷,周遭光線漸暗,紀雨寧莫名覺得氣氛有些反常,她沒被人追蹤過,但,此刻這異樣闃靜無疑是個危險的暗號。

    京中不乏鼠輩,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動手,便只有趁入夜後行惡。

    紀雨寧後悔不該放縱玉珠兒的玩興,若是早點回來,興許就能避開這場風波,但……罷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紀雨寧悄悄拔下頭上髮簪,將尖利的一端對準外頭,待一隻手嘗試撫上她肩膀時,她便猛力揮出去。

    那人吃痛,扭頭疾喘,對著巷道的另一頭道:「大哥,這娘們性子挺烈!」

    果然遇上強盜,仿佛人數還頗眾,紀雨寧心中大駭,此刻卻顧不得許多,急急拉開車簾道:「諸位壯士,你們要多少銀子儘管拿去,只別傷害我兩個性命,便算得功德一件了。」

    哪知不露面還好,借著月色看清紀雨寧形容,那人色心陡起,不曾想比他預料的更美艷,這等貨色怎麼捨得放過?

    紀雨寧幾乎已絕望了,但愈是如此,愈不能落了氣勢,當下指著車上的徽記道:「閣下可認得這是誰家馬車?」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