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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這人也是沒誰了。

    臨上鑾駕前,石太后躊躇再三,還是囑咐,「阿珩跟那女子的事,你讓他早做打算。」

    這是讓勸和還是勸分哪?長清故作痴傻,「知道了,兒臣會給紀夫人一筆銀子,將她打發出去便是。」

    石太后不悅道:「誰要你趕她走了?」

    這些時日低頭不見抬頭見,石太后已知道兒子跟那紀氏有多拆不開,與其自己來當這個惡婆婆,倒不如順其自然——橫豎宮裡空出的嬪妃位多著呢,填填缺也好。

    長清這廂便痛快的應道:「兒臣遵命。」

    瞧她模樣,仿佛早料到有此一出——連向來驕傲的長清都被收買了,那紀氏可真有本領!

    石太后本想罵兩句狐狸精,可摸著懷中柔軟衣料,到底沒好意思,只幽幽化為一聲長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她是太后也不能免俗啊。

    紀雨寧送的那身衣裳,石太后原打算私下偷偷穿著頑的,可當儀駕趨近宮門時,她卻抑制不住心底那股悸動,在後車廂里便換了裝束。

    誰說太后不能扮年輕?她就不信有人敢置喙半句。

    石景蘭老早就在宮門前跪迎,遠遠地看著鑾駕里出來一個嬌俏綠影,還以為那紀氏堂而皇之地進宮來了,直到人影到了近前,她才認出那是姑母。

    雖然下了轎只有幾步路,石太后心裡倒是美滋滋的,連腳步都輕快許多,仿佛重回做姑娘時的光景。

    以致於她都忘了面前是她侄女,只當姊妹間閒話家常,「好不好看?」

    石景蘭:……她承認,自己有點被嚇著了。

    不過還是盡力恭維,「挺好的,母后在哪兒制的新衣?臣妾瞧著都有些眼熱。」

    石太后並不避諱,「可不正是那紀氏,長清請她來靜園做衣裳,哀家順便也得了一件,樣子倒好,就是不大襯年紀。」

    其實是明貶暗褒,是人哪有不愛年輕的?可石景蘭一聽到紀氏兩個字便忘乎所以,心想果然被自己料中了,姑母這趟居然無功而返——說好是去問罪的,如今瞧著卻是賓主盡歡,只怕姑母早忘了此行目的。

    石景蘭不免有些微醋,「紀夫人的手藝不錯,只是眼光仿佛欠妥,這綠色只合卑賤之人所穿,母后您氣度高華、不怒自威,似乎不大相宜,倒是可惜了這料子。」

    本來想上點眼藥,哪知石太后卻倏然冷下臉,「如此說來,這衣裳倒是給你穿正好?」

    正逢高興的時候,偏偏聽此掃興之語——誰說身份高貴就不能穿綠色了?先帝爺的棺槨還鑲嵌著老大一顆綠寶石呢。

    從前也沒覺得侄女這般討嫌,大概真是宮裡住久了,學得陰陽怪調,看來是得添添活氣。

    石景蘭望著姑母揚長而去,只覺滿腔懊惱,不過就是出去了幾天,怎的什麼都變了?

    隔天更傳來一個跌破眼鏡的消息,石太后叫了一個戲班子進宮,要連唱三天小戲。

    非年非節的,做什麼如此折騰?石景蘭本來想找姑母再聊一聊皇帝的事,然而石太后沉浸在盪氣迴腸的戲文中不能自拔,兀自將她趕了回來。

    石景蘭:……合著姑母有了消遣就不要她了?所以愛會消失對嗎?

    *

    關於石太后的離去,長清對外只說乳母家中有了變故,要回家探親。

    紀雨寧並未覺得什麼,只要有人付帳就好——橫豎公主府會一力包辦的。

    她給長公主做的衣裙也已完工,長清卻不想親自查看,而是打算召開宴會,再於宴會上驚艷亮相,揭開驚喜。

    此舉既能滿足她身為公主的虛榮心,也有助於紀雨寧在京城揚名。

    紀雨寧沒有異議,「只要殿下信得過我就好。」

    長清莞爾,倘若說之前她對紀雨寧的手藝尚且心存疑慮,可當見識過她為太后量身打造的那套衫裙之後,長清便徹底放心了。

    可見李家埋沒了她多久,一顆明珠被淤泥浸染,漸漸失卻光輝,若能讓它重放異彩,長清覺得這也是功德一件。

    當然她有公主的驕傲,說好留待宴會再穿,就絕不會先去過目。到時候若出了岔子,這責任也得紀雨寧來擔的。

    楚珩悄悄道:「不如我先替你問問公主的意思?」

    畢竟審美是很私人的事,那件衣裳他也先行看過,喜歡的會稱之為富麗,不喜歡的就該斥責俗艷了——何況紀雨寧又是這樣大刀闊斧的手筆,並不吝惜添加色彩。

    倒是之前給太后做的那套,雖然剪裁偏輕盈飄逸,可整體仍是走雅致舒緩路線,出不了大錯。

    紀雨寧笑道:「怕什麼,公主若是生氣,我正好接你出去。」

    趁勢摸了兩把楚珩的臉——他倒是挺注意保養的,肌膚又細又滑,半點看不出粗糙。

    楚珩:……合著二女爭夫的戲碼還沒玩夠是吧?

    來日揭穿真相,他瞧紀雨寧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白吃了這些天的醋,結果發現公主是他姐姐——想想還挺有意思的。

    長清很快對外發了帖子,因這回是家宴,邀請的多為親眷一類,除了太后母家蔡國公府的兄弟姐妹們,剩下的多是王親宗室。

    其中一位剛從西北回來的兆郡王楚珏,年方十七,模樣卻生得十分英氣。

    玉珠兒遠遠瞥見,不由得跟郭勝咬耳朵,「這位郡王倒怪像楚公子的。」

    郭勝翻了個白眼,心說你才發現啊,一屋子親戚不像才出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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