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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因此在阮眉回來之後,紀雨寧便果斷提出和離。與其說李肅對她的冷落是主因,還不如說她早就膩煩了這個男人——紀雨寧想想,自己確實不夠格稱為賢妻。
當然這些都不重要了,無論對錯,紀雨寧已然得到解脫。她趴在楚珩結實的胸膛上,手指一圈圈畫著線,感受著指腹下肌肉微微的戰慄——這個男人確實是可愛的,因不自知便更讓人覺得嚮往。
紀雨寧有了一絲留戀之意,她忽然說道:「明年我想回揚州掃墓,你能陪我去嗎?」
楚珩自動把這個翻譯成「見家長」,也對,兄嫂都見過了,自然該看看岳丈和丈母娘。
他輕輕嗯了聲,想起他倆的初識也是在揚州。那時他還是個被貶的可憐皇子呢,她不知他的身份,他卻早知她是大商賈的女兒。
回想起來簡直物是人非,楚珩謹慎地試探道:「你在揚州可有何故人?不如趁機也走訪一二。」
自從十六歲那年出事,爹爹便將她拘在家中,不許她出去半步,紀雨寧早就跟親朋故舊斷了往來——至於更早一些的,那些塵封的記憶她也不願多想。
楚珩見她緊緊閉著唇,便知犯了忌諱,只得把話題岔開,暫且不表。
因著公主府還有任務在身,紀雨寧沒打算久留,只吃過早飯便告辭了。
穆氏一改昨日的疏淡,竟依依出言挽留,仿佛很捨不得小姑子和她一家似的。
實在留不住,只好涕淚連連地送客,臨走還送了一大堆東西,有今秋新收的大米,各種菜蔬果乾,以及各色布料——都是些零碎尺頭,做衣裳是不夠的,拿來納鞋底縫扇套裁手絹倒是不錯。
紀雨寧簡直啼笑皆非,可見那兩塊金錁子已經收服了穆氏的心,否則她這種小氣鬼不會想到要還禮的——就算如此,她也不肯讓收禮的占了便宜,淨撿些物美價廉的來送。
不過比起她對旁人的態度,她對楚珩已經算有心了。
楚珩倒還是挺高興的,他在宮裡長大,從來只見過炒熟的菜蔬,未知生著是何模樣,原來沒切塊的茄子有這麼大個,還圓滾滾的,都能抵上蹴鞠用的鞠球了。
紀雨寧只覺得這孩子真可憐,生平頭一次見茄瓜麼,該不會只吃過長條形的茄子罷?
她淡淡道:「嫂子打算在你身上撈回本呢,打量你家中非富即貴,以為拉攏了你,日後便可好處不斷,我看,這回她卻是要失望了。」
她哪曉得穆氏這回誤打誤撞卻猜中了,當然楚珩此刻是不會承認的,他對紀家人倒沒什麼惡感,雖然他們一開始看不起他,那也是人之常情——比起宮裡的勾心鬥角,當面帶笑背後藏刀,這種純然不加掩飾的喜惡倒讓人舒服得多。
馬車裡干坐無聊,紀雨寧翻看穆氏送的東西,倒僥倖發現了幾捆五色絲線,大概是穆氏不要的,對她而言卻正合適——公主府雖然也有,可大多是陳貨,不及剛染出的顏色鮮亮。
紀雨寧便讓楚珩幫忙捉住絲線的一段,她則藉助日光,耐心將幾種不同濃淡的絲線挑出來,準備刺繡之用。
楚珩端端正正坐著,原本不打算心猿意馬,可偏偏兩人的距離挨得如此之近,以致於他能輕易看見紀雨寧鬢邊垂落的一縷髮絲,沿著纖細脖頸延伸到肩膀,並緩緩融入領口那痕雪膚中去。
楚珩忽然就覺得心癢難熬,冷不防一個噴嚏,絲線便鬆動了。
好在紀雨寧已整理完,並沒責怪,只分門別類地將繡線收到盒中去。
再次面對面時,氣氛便異常纏綿了,楚珩望著對面姣花軟玉般的面容,情不能已,鬼神神差般將唇靠攏過去。
紀雨寧沒有躲開,唯獨臉上的紅雲略微加深了些——她今日特意擦了點胭脂,若非楚珩這樣細心,未必看得出來。
他猜想紀雨寧應該是為了掩飾緊張——難道她在他面前也會害羞麼?
這個猜想令楚珩激動萬分,本來想吻一吻便分開的,這會子反倒破罐子破摔,恨不得連舌頭都融化掉。
等到結束時,兩人呼吸都微微急促,仿佛坐車比走路還要吃力。但不得不說,這回滋味愈發的好。雖然不是第一遭接吻,但起初兩人都攢著勁要取悅對方,反而弄巧成拙,甚至差點磕著牙齒。
這回為了自己享受,卻能沉浸其中,有種神魂顛倒的奇妙滋味。
兩人一時無話,直到馬車停下,長公主艷麗的面龐出現在窗外,楚珩方唬了一跳,簡直像從前被太傅抓著偷看雜書一般。
長清很敏感,「怎麼了,見到本宮就像見到鬼一樣?」
楚珩心說見到鬼也比見到你好,這人怎麼隨處可見?身為公主就沒點正經事可做嗎?
這姐弟倆氣氛古怪,紀雨寧倒也沒多想,她總以為長公主艷名遠播,楚珩為著避嫌才會緊張——看不出來,男人捍衛起貞操也是挺節烈的。
紀雨寧只姍姍下來,笑道:「公主,您那件料子太過繁複,我想先做府上乳母的衣裳,不知可否能夠?」
長清哪敢與石太后爭先,忙道:「長幼有序,自是應該的。」
紀雨寧這才放心,「那您可得多等幾日。」
長清本來就不缺衣裳,之所以將紀雨寧留在府里,不過是為了在眼皮子底下監視這對有情人,省得皇帝成天跑動跑西,卻要怪她做姐姐的縱容。
等紀雨寧去後,長清便繞著馬車嘖嘖有聲,「看來紀家真認了你這位女婿,送了滿滿當當一車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