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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玉珠兒不懂其中關竅,只呆呆望著她道:「楚公子來借錢嗎?我看他鬼鬼祟祟,正眼都不敢瞧我,小姐您不會臭罵了他一頓吧?」

    紀雨寧:……這丫頭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

    *

    楚珩回到靜園,郭勝早已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我的爺,您究竟到哪兒去了?待會兒還得跟幾位大臣議事,公主殿下她揪著奴才腦袋,恨不得叫奴才以死謝罪呢!」

    楚珩笑道:「皇姐向來刀子嘴豆腐心,她不過嚇你兩句,就把你唬得這般,你也太不中用了。」

    郭勝:……這還是他認識的陛下嗎,居然能開起玩笑話?要知道平日論刻薄皇帝比起長公主有過之而無不及,今天難道吃錯藥了?

    眼看對方心情大好,郭勝不免疑疑惑惑,「陛下有何喜事麼?」

    楚珩促狹歸促狹,嘴還是嚴的,不肯胡言亂語壞了紀雨寧名聲,只板著臉道:「打些水來供朕洗漱,待會兒再議政。」

    郭勝忙答應著,不論早晚,皇帝回來他心上的大石就放下了,可陛下怎的清早就要沐浴?以往都不是這習慣。

    仿佛一夜之間,許多事都改變了。

    直至浴桶里注滿熱水,郭勝為皇帝除下衣衫時,才發覺異樣,主子爺光裸的脊背上赫然有幾道淡淡的指痕,看起來傷勢不重,可因為膚白的緣故,便格外醒目。

    郭勝便有些結結巴巴的,「陛下,這……」

    他雖是個太監,但不代表不通人事,皇帝的模樣仿佛床事導致,那痕跡也和女子的指甲印吻合——所以皇帝昨夜究竟在哪兒歇下?

    楚珩淡淡瞥他一眼,「路上不慎被樹枝劃破,怎地?」

    郭勝:……真的嗎?我不信。

    不過他也沒膽子和這位爺爭辯,待皇帝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披衣去書房議事後,郭勝這才十萬火急找到長公主,迫切地將這樁逸聞稟報。

    長清咦道:「阿珩不愛女色,這能是誰幹的?」

    且皇帝並不喜在煙花之地流連,想來也不可能連夜去尋訪暗門子。

    郭勝捏了把汗,悄悄道:「會不會是紀夫人?」

    畢竟皇帝素來無欲無求,偏偏那回紀夫人來園中,當晚便出現了夢遺蹟象,昨夜又……不見得這麼快移情別戀了吧。

    郭勝越想越後怕,「荒唐,實在荒唐,李知州剛升了祭酒,陛下就跟紀夫人攪和在一起,若太后娘娘知道還得了?」

    太后最重皇室聲譽,皇帝久居靜園而遲遲未歸,已經犯了她老人家的大忌,若還鬧出謀奪臣妻的風流韻事,只怕太后殺了他的心都有——誰叫他不好好盯緊皇帝的?

    長清雖也覺得此事有些棘手,她倒不是從道義上譴責,只覺得二人莽撞。當然,眼下真相未明,她不可能去找皇帝對質,只是紀雨寧那邊……或者她該跟這位夫人好好談一談了。

    紀雨寧並不知自己的輕率之舉惹出這麼大風波,根本她也不識楚少甫身份,一個窮秀才而已,睡了便睡了,能有什麼大麻煩?

    可想到昨晚上的火熱滋味,楚少甫抱著她時身軀堅實的觸感,紀雨寧臉頰亦有些熱辣辣的。

    她決定不再想這件事,便拉著玉珠兒出門,「走吧,咱們到街上看看。」

    女人營生的手段不多,除了和男人一般的做生意,便只剩紡織刺繡之類。紀雨寧手上的資本尚不足以支撐她開起店鋪——她從李肅那兒調包來的珍寶因為太過醒目,輕易不得動用,只能作為應急之需。

    紀雨寧想的是先利用手頭針線做些繡品變賣,確保她跟玉珠兒的生計有著落,開店的事等緩緩再說。

    玉珠兒自愧道:「總怪我粗手笨腳的,也幫不上您的忙。」

    紀雨寧笑著安撫她,「無妨,我如今也手生得很,等買些布回來,你跟著我學,慢慢熟習就好了。」

    紀雨寧做姑娘時一手繡工是出了名的好,還跟一位淮揚來的老師傅學過雙面繡,後來嫁到李家忙裡忙外的事情太多,也就漸漸放下來了——李老太太是個務實的人,認為衣裳上的花樣都是擺設,有那閒錢多買幾匹粗布不是更好?反正一樣是穿。

    紀雨寧被她說了幾回也就意興闌珊,還是那句話:山豬吃不得細糠。如今離了李家,她可得按照自己的興趣生活,誰也別想指手畫腳的。

    耿記布莊的老闆見了她仍是親切,「夫人也有許久未來了,想是忙著你家大人升官的事?」

    如今李家可真是熱鬧得很,李成甫當上了國子監祭酒,聽說最寵愛的妾室還生了個兒子,以致於耿老闆看紀雨寧都多了幾分惻隱——這些個熱鬧可惜都不是她的,風光再好也是內里辛酸哪。

    紀雨寧不太想聊李家的事,只笑了笑,「我記得你們店裡有一種鉛灰色的綢緞?」

    自從當今即位之後,國庫日漸充盈,物資上調,京城裡的風氣也一改之前頹唐,變為喜歡熱鬧喜慶,衣著也不例外,以致於綢緞坊每每售光的都是那些顏色亮烈的布料,剩下的則儘是這種灰色綢緞,顏色老氣,人也不愛穿,連做孝服都嫌不倫不類。

    紀雨寧看上它正因它便宜,雖然市場不怎麼樣,質地卻是好的,拿來練手也很不錯——紀雨寧不喜歡那些太過廉價粗糙的布料,會影響手感,有些東西是寧缺毋濫的。

    耿老闆答應著正要往庫房裡,另一邊,一個頭戴白絹花的胖壯婦人卻冉冉過來,「店家,我要幾匹素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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