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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那人不滿道:「成甫你也忒不厚道,自個兒嬌妻美妾左擁右抱,怎麼,就想把咱們一腳踹開?不行不行,今日定不能饒了你!」
另一個則乘著醉意笑道:「你還是放過他吧!家中一個有身孕的小妾,又一個美若天仙的嫡妻,兩邊都得罪不起,何必給他找些不痛快?」
先頭那人撐著頭想了想,恍若醍醐灌頂,「對對對,我想起來,那紀夫人容色傾城,貌比月宮姮娥,成甫,我若是你,肯定把她當菩薩供著,哪裡還捨得出門?」
李肅心想這群爛嘴皮的癟三,拿人家的老婆肆意調笑,可有這樣不尊重的?
好在儘是些奉承,他聽了還是挺高興的——就算紀雨寧再是朵名花,如今業已落入他手,旁人只能遠遠地瞻仰,半點都碰不得。
在滿足虛榮心方面,能娶紀雨寧不得不說是他生平第一樁得意事。可惜白璧微瑕,否則他何必借眉娘的肚子來綿延後嗣——天底下大多難兩全。
想到此處,李肅忽然就覺得自己還是該對紀雨寧好點,不為別的,也得表彰一下她這陣子的賢惠,又是照顧眉娘胎像,又肯將管家之權分擔出去——她到底還是愛著他的,否則怎會這般忍辱偷安。
李肅既得意又感傷,橫豎紀雨寧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不能做一個體面的母親,至少得給她身為嫡妻的尊榮。
一時善心大發,李肅便去綢緞店挑了兩匹雲錦,準備慷慨地送給紀雨寧做衣裳——她也就這點愛好。
哪知天有不測風雲,剛出來便撞上黃豆般的雨點,小廝眼看那把油紙傘搖搖欲墜,只能建議道:「老爺,咱們到旁邊茶寮歇歇腳吧。」
等半天不見回應,抬起頭時,卻發現老爺身形呆滯,仿佛化為了泥胎木塑一般。
小廝不免有些惴惴,「大人,您怎麼了?」
李肅沒有理會,只憤怒望著茶寮內的一角——紀雨寧正和一個俊俏書生眉來眼去,笑語喧闐。
她怎麼能?她怎麼敢!
第16章 . 質問 她就像這杯殘茶,起初的顏色再好……
這場談話令兩人都很愉快,楚珩更是留戀這短暫的溫情,恨不得將此刻延長到無限,然而當雨勢稍住時,他還是起身告辭——茶寮里人多口雜,紀雨寧到底是出嫁女,讓些閒言碎語傳到李家,對她的名聲不利。
「還是你想得周到。」紀雨寧微微笑著,感激此人體貼,心下卻微微惆悵,「秋闈在即,你須多用些工夫在功課上,勿再貪於玩耍,否則家中老子娘難免跟你置氣。」
楚珩想起自己營造的貧寒人設,也便做出虛心聽教的模樣,「夫人所言極是,來日若果有出頭之時,我定備上厚禮上門致謝,還望夫人莫將我拒之門外才好。」
紀雨寧笑道:「說你胖你還喘上了,有這會子撂大話的功夫,不如回去多背幾篇孟子,臨場方能下筆如有神——誰稀罕你的厚禮?」
心想若一舉得中固然好,若多耗上兩年,那時候她在不在李家都成問題。都說士為知己者死,可他倆不過是對方生命里的過客罷了,未必能有結果——不,應該說肯定沒有。
楚珩並不知紀雨寧愁腸百結,只是目光灼灼望著對面,正要表露心跡,玉珠兒卻跟個山林間的麂子般蹦蹦跳跳過來,臂彎里還夾著兩柄油紙傘,嘴裡還嘟囔著,「現在的人心也忒黑了,那店家張口就要我一兩銀子,好說歹說才磨到五錢,若不是等著急用,誰稀罕做他生意!」
紀雨寧好脾氣地笑了笑,順手抽出一把遞給楚珩,「待會兒恐怕還會下雨,你拿著路上方便。」
玉珠兒撇撇嘴,很不理解自家小姐為何對個窮書生這樣好,不就是長了一副俏皮囊麼?
但鑑於對方前途可期,沒準還能成為朝廷的棟樑之材,玉珠兒便姑且不與他計較——免得發達之後來跟自己尋仇。
楚珩誠惶誠恐,「不行不行,我若拿走,你們怎麼辦?」
紀雨寧強行把傘柄塞到他手裡,「沒事,我和玉珠兒共撐一把就行。」
傘面寬大得很,主僕二人又是偏瘦削的身材,擠一擠就過去了。
對方執意如此,楚珩也不好拒絕,遂還是按捺住喜孜孜的心情,故作淡定地撤退——來日還傘又能再見一面,想想他真是太機智了,白蛇傳里許仙不就這麼幹的麼?可見自古以來油紙傘都是男女定情之物。
紀雨寧目送他離開,方才小心翼翼地由玉珠兒攙扶出來,本來想立刻歸家的,然而在行至街角時,卻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
人影很快消失。
玉珠兒見她發怔,不禁咦道:「小姐,怎麼了?」
「沒事。」紀雨寧朝她一笑。若她看得不錯,方才應該是李肅——他為何在這裡,方才自己跟楚三郎的相處莫不是也被他瞧去了?
出乎意料的,紀雨寧此刻沒有絲毫的惶惑或負罪感,反而隱隱有些興奮,仿佛渾身的血被點燃了一般。
她忽然不打算就這麼回家了,正好天邊露出了龍吸水(彩虹),可見已經放晴,她越性拉著玉珠兒到集市上再轉悠一遭。
玉珠兒簡直瞠目,小姐向來端莊自持,今日卻這樣有興致,不會真是被那窮書生給勾引去了吧?
*
李肅憤憤地回到家,簡直無一處痛快,本想叫個小妾來訴苦,這等子事也不好對外人言說——向來貞靜的主母與外男言談甚歡,不是私通是什麼?對他而言更是奇恥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