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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1:22 作者: 天行有道
這樣粗鄙的口吻,顯然模擬的是老太太的態度。李肅反倒放下心來,「我不過白問一句,何必生氣?」
若妻子真有何不軌之舉,斷做不到如此坦然——興許是他誤會了。
紀雨寧懶懶道:「不過是今年鄉試的舉子,不認識路,給他指條捷徑,這般老爺就疑神疑鬼起來,當真可笑。」
確實最近多了不少進宮趕考的學子,李家又挨著鬧市,敲錯門也不奇怪。李肅想通便釋然了,只皺眉道:「這種人何必理會,以後再有不識好歹的,打一頓捆去京兆府就是了。」
說不定還是故意走錯的,指望巴結他這位新貴,好為今後仕途添磚加瓦——呵呵,他李肅又豈是那麼好收買的?
紀雨寧心想這人渾忘了自己的出身,發達之後就跟范進中舉般得意忘形,渾忘了當初自己是怎麼跪在紀家門前苦苦哀求的。
紀家要是不放他進來,只怕他這會子還是個窮愁潦倒的鄉下秀才呢,靠著點私塾束脩過活。如今一朝得志,便公然擺起了官威,恨不得把那些貧寒士子踩到泥里,讓他們朝自己搖尾乞憐。
紀雨寧懶得理睬這種人,正準備回房歇口氣,然則李肅眼尖,發覺她鬢上的玉蝴蝶動了位置,「我記得你今早不是這副打扮?」
「天太熱,就摘下來了。」紀雨寧冷笑,「怎麼,老爺是不是還得驗身,看我清白可還猶在?」
這清白二字向來是夫妻間的忌諱,李肅不碰她雖有自己的緣由,可身為丈夫到底理虧,如今見紀雨寧公然翻起舊帳,他不免泄勁。
真要查驗也是不可能的——李肅光想一想都犯噁心,又怎可能親自觸碰她的肌膚?
只能疲倦揮手,「你去吧。」
紀雨寧沉著臉回到房中,慢慢卸下頭上珠飾。想不到,李肅也是會吃醋的——不,應該說自尊心受害,他這人一向愛面子,自然不願家醜外揚。
紀雨寧望向鏡中那張動人面龐,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笑起來的時候便帶了三分水意,活脫脫一朵解語鮮花。李肅不懂得欣賞,可旁人未必不會。
她忽然有了個大膽的想法,若是她真的紅杏出牆,李肅反應又該如何?
想起楚少甫那灼熱的眼光,紀雨寧不禁耳根發燙,忙命玉珠兒打盆清水進來。然而那個念頭卻仿佛已紮根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第10章 . 男寵 要不要這麼會?
長清公主每年都會在靜園舉辦賞花宴,她那兒有最好的工匠,菊花也開得最早,這一點,怕是連宮中都比不過。
當然看花還在其次,重要的是長公主的賞識便如一塊敲門磚,作為先帝生前最寵愛的女兒,她所擁有的權利,比起太后娘娘母家蔡國公府也差不了什麼,如能到靜園一聚,真真是無上殊榮。
紀雨寧從前對這類盛會一向是敬謝不敏的——當然是自嘲,根本她就不可能踏入那群高門貴女的圈子,京中等級之嚴苛,有時候比朝堂更甚。
因此當她收到來自靜園的請柬時,闔府為之震動。
信末有公主府的落款,應該是真的——誰有膽量在這上頭造假?
玉珠兒捧著那副燙金請帖,簡直跟燒手一般張皇無措,「這……長公主怎麼想起咱們來了?」
紀雨寧倒沒覺得意外,想必是李肅國子監一職已經有著落了,拉攏一位朝中新貴,稍稍施捨些面子,本來也是長公主的作風——先帝已經仙逝,而她在朝中的影響力長盛不衰,當然有她自己的本事。
所以紀雨寧不打算前去,她既不願因李肅之妻的身份受到阿諛奉承,也不願有人提到她的出身而肆意輕賤。反正和離之後她也將是白身,這片刻的榮辱不要也罷。
哪知李肅聽到消息卻極為興奮,大力慫恿,「去,當然要去,長公主盛情相邀,你若拒絕,倒顯得咱李家沒眼色不識好歹一般。」
事實是他很想跟公主府攀上關係——聽說長公主甚愛美男,若非這回只請女客,自己又有了家室,他恨不得腆著臉去自薦枕席呢。
紀雨寧對他的心思門兒清,聞之欲嘔,這下反不願待在府里了,不過還得拿拿架子,「可是母親近來身子不適,我想還是留下照顧她老人家為好……」
李老太太倒不是真病,不過是心疼先前花出去的銀子,加之苦夏,臉色便看著不好起來。
知母莫若子,李肅當然不理會這種小事,「有大嫂在呢,你只管去賞花便是。」
得了這位「孝子」的默許,紀雨寧方無後顧之憂,高高興興準備出門。
哪知嫂子張氏偏不滿意,憑什麼她就得留下伺候老虔婆,這待遇差別也太大了,可誰叫自己沒嫁個好相公,公主府看不上也是情理之中。
如今再要拿祖上十八位先人吹牛也是徒勞,張氏不得不認清現實——她徹底被這位出身商戶的弟媳婦給比下去了。
私底下吐了半缸的苦水,當面還得客客氣氣的,「弟妹,聽說你得了靜園的帖子。」
紀雨寧微笑頷首,此時方覺出那張紙的可貴——她雖然不太想要,有人卻求之不得呢。
張氏巴巴地道:「能否讓我瞧瞧?」
玉珠兒趕緊把那燙金帖子往懷裡一藏,凶神惡煞的,「不行,弄壞了你賠得起?」
死丫頭,就會拿著雞毛當令箭,可俗話說得好,打狗也得看主人,張氏姑且不與她計較,只陪笑道:「不看就不看嘛,可是弟妹,你能否幫我帶盆菊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