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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0:19 作者: 一度君華
    周信拿下無終之後,無終一部分降、一部分逃。很快無終國被改為無終郡,也有部分州縣被劃入周圍的郡縣中去。慕容炎幾乎寸步未停,很快派兵直接橫渡白狼河,壓境飛馬坡。

    西靖簡煬對此並不意外----他也有此打算,這樣的時代,誰能信得過誰?一紙盟約?別說笑了。

    若論國力,西靖本是遠強於大燕的,但是後來西靖幾次橫渡白河狼伐燕,均是耗錢耗力,勞民傷財而徒勞無功。對國力影響頗大。大燕雖然也一直在征戰,但是其作戰之後擄得城池、糧糙、金銀,一直以來可算是以戰養戰。戰爭對於大燕的影響,其實不大。

    慕容炎竟然直接御駕親征,以許琅、和周信的親信沈玉城為前鋒大將,自己親率援軍,直接攻打飛馬坡。這一次,可謂是盡傾大燕之兵力。各個城防防守皆空虛如紙。就連薜東亭的禁軍也被抽調去四成兵力。

    當然了,慕容炎這個人,一向是有孤注一擲的膽氣的。而且他若不搶占先機,西靖一旦喘過氣來,也定會來攻。這一著看似險棋,其實博得精彩。

    左蒼狼隨軍西征,其實她已經不再出入軍中,慕容炎幾乎一直將她放在自己的帳中,平時也是乘坐車駕,只是夜夜索歡,卻不再處理任何軍務。但是對外而言,這卻是慕容炎御駕親征,左蒼狼為副帥,許琅為前鋒。

    這是何等陣勢?!

    簡煬當時看到軍情就慌了,立刻命任旋迴救飛馬坡----一旦慕容炎攻陷飛馬坡,大燕在白狼河以西就有了立足的根基。到時候西靖與其只怕真的是要你死我亡了。

    但是慕容炎要攻下飛馬坡,卻也是不容易。飛馬坡一直是西靖的邊城,其城防豈能不嚴密?如今城牆之高與厚,可比靖都。許琅和沈玉城都是年輕將領,率軍接連三日攻城,倒也不覺疲憊。

    夜裡,慕容炎入到營帳之中,左蒼狼倚在床頭閉目養神。慕容炎走過去,將她抱起來放到腿上:「太醫有沒有來看過?還痛不痛?」他柔聲問,左蒼狼沒有說話。

    自從上次受傷之後,他開始喜歡這樣將她抱在懷裡,如同心愛的玩物一般說話。她不理會,慕容炎也不見怪,說:「你看這次飛馬坡我們能攻得下來嗎?」

    左蒼狼不想應酬,閉上睡覺作睏倦狀。慕容炎索性抱著她上了床榻,他身上戰甲未卸,鐵衣冰涼,聲音卻十分溫軟:「三天了,任旋估計已經在回師的路上了。」

    左蒼狼終於說:「陛下是要趁機奪取孤竹罷?」

    慕容炎怔住,然後揉揉她的頭,說:「簡煬被孤的聲勢所驚,一定會令任旋迴救飛馬坡。周信等人剛剛攻下無終,想來任旋肯定也剛掌控孤竹不久。攻陷一個根基未穩的無終,豈不是比攻陷飛馬坡損失小很多?」

    左蒼狼說:「陛下就不擔心其他國家趁虛而入?」

    慕容炎笑,說:「富貴險中求,安穩又何嘗不是?」

    果然數日之後,任旋帶兵離開孤竹,搶援飛馬坡的軍報傳來。慕容炎隨即令周信攻打剛剛被西靖攻下的孤竹。自己的兵士在飛馬坡外卻是圍而不攻。簡煬大怒,亦傾舉國之兵力向飛馬坡聚攏,準備圍殲慕容炎。

    慕容炎一見形勢不好,抽身便走,率軍再度退回梁州。任旋追擊之時,燕軍雖然有損傷,但是畢竟有防備,並不嚴重。而此時,孤竹卻被大燕拿了去。

    慕容炎以一場小敗,竊取了他們半年的征戰成果。

    然而這次兩場交戰,卻也將大燕存蓄兩年的餘糧消耗得所剩無幾。燕軍不得不搜刮孤竹和無終之地,以充為軍用。對此,孤竹與無終原住民憤恨不已,雖然失去了家園,卻不願投降燕軍。

    一直在周邊游離作戰。

    慕容炎奪得了城池之後,也不再理會這小股勢力,迅速將兵士調回各城,以盈城防。防止西靖趁勢來攻。

    簡煬氣憤無比,有心要斬了諸葛錦,但季廣也還在燕軍大營。最後兩位監軍竟然如同人質。好在他們從孤竹也擄獲了大燕的太上皇慕容淵。簡煬激怒之下,一番羞辱肯定是少不得的。幸而他也沒有因此失去理智,轉而以支持慕容淵復位登陸為由,撥給其一支軍隊,在孤竹舊地還剩下的兩座小城之中再度稱帝,國號北燕。

    慕容炎也並沒有將這樣兩座小城看在眼裡,他一手將左蒼狼抱在懷裡,一手展開軍函,看了半晌,笑說:「父王還真是有點法子。不僅西靖支持他,無終、孤竹的殘軍也投降而去。」

    左蒼狼最近很少跟他說話,索性倚著他胸口睡去。他用下巴揉揉她頭頂,說:「當日我要殺他,你一力阻止我們父子相殘。雖然我也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看,如今是不是多了許多麻煩?」

    左蒼狼這才開口:「陛下是在怪我?」

    慕容炎撫摸著她的臉頰,輕聲說:「當然不是,孤是在和你講道理。也許有些事,你覺得是孤激進,但是阿左,君主治國,原就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幸福快樂。完美只是夢,總是要犧牲小部分人,去成全整個國家的平穩安泰。我也想放過雪盞,我也不想屠盡法常寺。或者說,我也希望非顏能夠逃出晉陽城,離開大燕,只要她不再出現在孤眼前。但是你想一想,真的你想一想,我若是放過雪盞,還會有多少個雪盞出現?我若是放過冷非顏,其他為孤效忠的勢力,會怎麼看?

    如果一開始雪盞就交出慕容若,則是他一人背負不義之名,卻能保住其他許許多多的人。所以害死法常寺僧眾的不是孤,是他。你明白嗎?」

    左蒼狼失笑,說:「如此說來,太上皇當年留得陛下性命,也是他無識人之明。所以造成這無邊殺戮的人,也是他,倒與陛下或者雪盞大師等人全無干係了。」

    慕容炎想了一陣,然後啪地一聲拍在她腦袋上,說:「不要再說話了!」

    左蒼狼於是就真的不說話了。過了許久,他又輕聲說:「吻我。」左蒼狼不動,他右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頭,用力吻住她。他最近對她寬容了許多,哪怕是她出言頂撞、冷嘲熱諷,他也不往心裡去。最多的便是這樣無度索歡。

    吻到深處,他嘶聲說:「阿左,我愛你。特別是現在的你。」

    言語之間,頗有一點意亂情迷的意思。左蒼狼別過臉,只看見營帳外守衛筆直的身影倒映在白色的蓬布上。

    你喜歡現在的我,那麼你又在不在乎我喜不喜歡這樣的自己?

    當然不會了,從小到大,你的心裡,可曾真正在意過誰?

    ☆、第 113 章 忠心

    待戰事稍歇,大燕不僅占領了無終,更奪下了孤竹大部分被西靖占據的城池。西靖只剩下灤城、雲洲等還在手裡,但已是不能守。簡煬索性扶慕容淵在灤城稱帝,國號北燕。

    塵埃落定,西靖固然是沒討著好,大燕也是疲憊不堪,一時都沒有再戰之力。簡煬雖然氣,卻還是只有以諸葛錦換回季廣。

    慕容淵在灤城稱帝後,發出詔書,要求與慕容炎面談。

    慕容炎接到慕容淵發出的這封詔書,軍中當然極力勸阻。周信說:「陛下,此時孤竹等地兩經戰亂,雖然併入燕地,但是人心不穩、時局動盪。何況西靖如今動向不明,陛下不宜親往。」

    許琅等人對灤城的情形當然是最為了解的,立刻也諫道:「陛下,如今灤城酷熱難當,且屍積如山,還未能及時清理。萬一發生疫病,對陛下大大不利。依末將愚見,陛下還是邀太上皇入燕地為好。」

    慕容炎沉吟,說:「古往今來,莫不是孝道為先。既然酷暑當頭,孤又豈能讓父王行走幾百里,前來見孤?再說了,如今孤竹與無終雖然併入燕地,到底還是心中不安。孤若不去,倒顯得沒有膽識,如何讓他們信服?」

    許琅和周信互相看看,都不知如何相勸。慕容炎說:「準備下去,孤親自去一趟灤城。」

    他意已決,周信等人也不好多言。慕容炎想了想,又說:「如今灤城炎熱,阿左身體不好,孤將她留在梁州。周信,你派親信心腹照顧,她最近……有點情緒,找幾個伶俐的人陪一陪。」

    周信一愣,不想他會單獨提起左蒼狼,忙說:「末將遵旨。」

    傍晚時分,慕容炎回到營帳之中,左蒼狼還睡著。他將她養在自己營帳之中,平素一直派人看守,並不允許她外出。她在帳中無事,大多時候便都睡著。

    慕容炎走到榻邊,裡面冰雕半融,倒還涼慡。她的呼吸輕淺若無聲,長發鋪了半枕。慕容炎在榻前坐下來,說:「明日我去一趟灤城,你在這裡乖乖呆著。等事情一畢,我便過來接你。」

    左蒼狼睜開眼睛,瞳孔漆黑如墨。

    慕容炎俯身親吻她,說:「這幾天找幾個可心的人兒陪你玩,只是外面熱,還是不要逛太久。」他伸手把玩她的發梢,輕輕打著小圈,說:「你看你,讓你出去吧,你又生病,不讓你出去,你又沒精打采。」

    左蒼狼說:「陛下是養了一隻雀鳥,放外面怕它跑了,關籠子裡又嫌它無趣。」

    慕容炎輕笑,將她攬進懷裡,說:「怎麼說的話!孤這是得了一件珍寶,捧在手心裡怕飛了,含在嘴裡又怕化了。你看,這麼一說,是不是就好聽了許多?」  左蒼狼說:「既然如此,陛下何不索性將我腿打斷,如此我想去哪也是不能了。」

    慕容炎認真地想了想,說:「好主意。」說完,伸手去摸她的腿。左蒼狼拍開他的手,他湊到她耳邊,笑說:「可是孤喜歡被這雙腿死死夾住的感覺,一時之間,還捨不得。」

    左蒼狼一臉惱怒,慕容炎笑得直不起腰。以往他養一頭狼,這狼一使性子、一張嘴,他就疑心它要吃人。總是忌憚幾分。現在他養一隻貓,偶爾這貓生氣發怒,他也總當閨房之樂,不以為意,甚至還覺得其樂無窮。

    左蒼狼不想跟他說話了,他這才起身,說:「我這就走了,你乖乖呆在梁州。」說完,見左蒼狼沒反應,又有些不悅:「起來,為孤更衣。」

    左蒼狼不動,他伸手將她撈起來,見她全無反應,也是心頭火起,說:「你有沒有聽見孤說話?日後你也就這些用處了,不多在這些地方下功夫,還想如何?」

    左蒼狼這才抬頭看他,眼神陰寒。慕容炎知道激怒了她,有點快意,又有點略悔,鬆開她,終於也沒再說什麼,自己換了衣服,轉身出了營帳。

    次日,左蒼狼還睡著,倒真有兩位將軍夫人過來,由胡林等陪同著,在梁州城裡逛逛。周信倒也了解她,兩位夫人都是慣會武刀弄槍的,逛的也都是些兵器店、馬場等等。

    第二天,又有州官奉上良弓寶劍,各出奇招,倒也都在博她歡心。

    慕容炎啟程前往灤城,周信一路上百般小心,說:「陛下,從梁州到灤城,所有可藏伏兵的地方,末將都已經畫出,並事先安排兵士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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