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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0:19 作者: 一度君華
等到登岸,袁戲等人也已經知曉諸葛錦代替左蒼狼入靖營的事,倒是欣喜不已。晚上,大家在馬邑城中點燃篝火,慕容炎也與軍中諸將同歡。有人擊箸唱歌,倒是熱鬧無比。
左蒼狼倚在營寨邊,看寒月如鉤。袁戲端著酒,走到她身邊,說:「將軍怎的獨自在此?」
左蒼狼接過他手裡的酒,輕抿了一口,袁戲說:「這次進入西靖大營,雖然是互有盟約,但是將軍確實不宜親往。其實……」他想了想,還是說:「其實陛下對將軍……用情至深啊。將軍又為何如此悶悶不樂呢?」
左蒼狼看了他一眼,說:「你又知道何為用情至深了?」
袁戲說:「我袁某就是一個粗人,但是將軍,我也會用眼睛看。今日船頭盟誓,陛下解衣脫靴,難道不是為了雪將軍當時之恥嗎?將軍,以前其實兄弟們也不太贊成您入宮。只覺得乃是一種折辱。但是……但是如果陛下是一片真心,將軍又願意伴駕,我想,即使是溫帥在天有靈,也不會有異議吧。」
左蒼狼仰望夜空明滅不定的星子,許久說:「你說,我們眼睛看到的,是真的嗎?」
袁戲不明白她的意思,旁邊卻又有將領過來,找左蒼狼和袁戲喝酒。左蒼狼不能與他們痛飲,忙又回到慕容炎身邊。只要慕容炎在,他們是不敢開懷暢飲的。
慕容炎看了一眼她,說:「這次攻打無終,孤意,前鋒大將為姜齊和王楠。」他還是不肯任用溫以軒,左蒼狼只有說:「聽憑陛下安排。」
慕容炎嗯了一聲,在獵獵燃燒的篝火中,握住了她的手。身邊不少將領都看在眼裡,左蒼狼有意抽回手,他卻加了三分力道。
等到酒盡人散,慕容炎直接拉著她,進了自己的主帳。左蒼狼說:「陛下,我畢竟無名無份,如今又是在軍中……」
慕容炎說:「那又如何?」
左蒼狼不說話了,他伸手解她的衣衫,說:「讓你出使敵營,你不高興,讓你留下派別人出使,你也不高興。你到底要如何?」
左蒼狼說:「我並沒有……」話沒說完,慕容炎將她按倒在榻上,他自後面壓住她,在她耳邊說:「上次西靖,簡煬有沒有碰過你嗎?」左蒼狼僵住,衣帛撕裂之聲響起,他說:「重溫舊夢,是重溫什麼舊夢?」
左蒼狼沉默,慕容炎問:「你執意入營,想為溫以軒換一個前程,也是認定他不會將你如何,是也不是?!」
左蒼狼終於說:「陛下是要我自證清白?」
慕容炎死死按住她,說:「清白,你有什麼清白?」他一下一下,用盡全力地弄她,說:「孤一直就奇怪,簡煬是何等殘暴之人,你在他手上如此之久,居然還能保住身孕!你還敢跟孤提清白!」
左蒼狼說:「陛下今日怒從何來,我總算是明白了。」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疑心一起時,便毫不在意地用鹽去醃別人的傷疤,只圖自己一時解氣,哪管身邊人痛不欲生、淚如雨下?
慕容炎說:「你明白?你明白什麼?!你根本什麼都不懂!」他將她翻過來,封住她的唇,不顧她掙扎,死命地親吻。過了許久,終於才說:「你還想入靖營!簡煬在榻上比我厲害嗎?」
左蒼狼深深吸氣,說:「慕容炎,你已經瘋了。」
慕容炎右手握住她的肩胛,說:「我是瘋了,我早就瘋了你不知道嗎?嗯?」說完,他聲音放低,右手卻慢慢用力。左蒼狼只覺得肩頭劇痛,她用力想要推開他,慕容炎俯身吻住她,右手再一施力。骨頭碎裂的聲音令人心驚,她痛哼,疼痛皆被吞沒在他唇齒之中。
左蒼狼慘痛呻、吟,慕容炎按住她的右肩,竭盡全力地與她歡愛,目光卻慢慢溫柔下來,他在她耳邊低聲說:「沒事,沒事。阿左,我喜歡這樣的你。」我害怕,我害怕你一片一片地拔下我的鱗甲。在我卸下所有,一身柔軟的時候,向我亮出屠刀。
於是我來拔去你的利爪吧,至少當你安安穩穩地呆在我身邊的時候,我會將你護在我的羽翼之下。
他拭去她額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用自己的體溫去止她顫抖,柔聲說:「從今以後,哪也不要去了。好嗎?」
從今以後,哪也不許你去了。他近乎嘆息,說:「孤在哪裡,你便在哪裡。若是孤死了,你便隨我去。」
☆、第 112 章 盟約
左蒼狼一夜沒睡著,太醫過來了一趟,也不敢多說什麼。慕容炎不想在邊城久留,次日便啟程返回晉陽。左蒼狼肩傷嚴重,他不想讓軍中諸將誤會什麼。於是她不說,袁戲等人也只當是兩個人閨房之樂方才傳召太醫,從未疑心其他。
一路山長水遠,儀仗在前,行程極慢。慕容炎也不著急,知道左蒼狼傷著,一路還巡視民情,經常在縣地一住數日。
他繼位之後,大燕天災較少,目前部分縣地強制耕種,政策也還能落到實處。
在冬天各地都設有粥廠,冬天的時候是困難之時,難免有青黃不接的農戶。慕容炎嚴令各地不得餓死一人。如今巡視一番,雖然也許不能免除所有饑寒,但大部分行乞之人總算也熬過了寒冬。
如今開春播種,朝廷可以出借糧種,他們如果勤快一些,很快也可以不必行乞了。
慕容炎跟各地州官四處行走,知道左蒼狼傷著,也沒帶她。但是他會收一些各地官員進獻的特產風味,大家發現了,一路各地小吃就沒有斷過。
這一番耽擱,時間就久了。
宮裡,慕容澤已經會喊母妃了,卻無論如何不肯叫一聲母後。姜碧蘭恨得咬牙切齒,姜碧瑤卻十分得意,經常抱著他在宮裡四處行走。南清宮裡如今沒有主人,可晴遷居別苑,只剩下芝彤跟奶娘照顧慕容宣。
姜碧瑤幾次想入內,都被禁軍擋了回來。姜碧瑤大怒:「放肆,本宮奉陛下之命,同王后娘娘一起主理後宮諸事,難道連一個南清宮都進不得麼?」
薜東亭倒是十分客氣:「賢妃娘娘有所不知,陛下嚴令,任何人不得私進南清宮。娘娘還是不要讓屬下為難吧。」
姜碧瑤大怒:「薜東亭!你身為禁軍統領,竟然敢這樣跟本宮說話?!」
薜東亭不卑不亢,說:「皇命在身,還請娘娘見諒。」
姜碧瑤也沒有辦法,只有悻悻而去。
慕容炎對後宮之事,其實頗為了解。左蒼狼離開王宮,對慕容宣毫無安排,他當然只有護著些。再加之薜東亭和王允昭的照顧,南清宮的日子倒是平靜悠閒。
芝彤跟薇薇每日抱著慕容宣出來玩,左蒼狼只是叮囑了二人一句話----不要將慕容宣帶出南清宮。
她的話兩個人不敢不聽,是以每日裡也只是跟慕容宣在宮裡玩耍,姜碧瑤幾度尋釁,竟然也找不到合適的時機。
小平子也跟著閒著,但是左蒼狼平日裡給他的銀子不少,達奚琴更是時不時就給他三瓜倆棗。他樂得這份油水厚實的職務。哪怕姜碧瑤有意拉攏,始終也不為所動,好好地管理著整個南清宮的宮人。
等到四月下旬,慕容炎歸期還未定,小平子卻接到海東青傳回的一封信。筆跡輕浮,然而仍然可以看出是左蒼狼的筆跡----薦冰兒入宮,去御書房安公公手下當差。
小平子並不知道冰兒是何許人,但跟著左蒼狼留下的地址,他真的找到了一個女孩。
冰兒長得水靈,要進宮並不難。但是安公公手下可都是侍候慕容炎的人,這批宮人訓練最是嚴格。要安插進去不太容易,但是小平子手頭有銀子,宮裡也有交情,當然還是容易的。他接連幾天跟安公公吃酒,沒少輸給他錢。
時間一長了,安公公終於也看出一點眼色來,問:「平公公是有事要同我說吧?」
小平子笑嘻嘻的:「實不相瞞,一個遠房的表妹如今進了宮,只做了個低等宮女,每日裡十分辛苦。小的也不忍心那花兒一樣的姑娘每天干掃地洗衣的活計。安公公看,能不能給安排一下?」
安公公神色慢慢嚴肅,說:「平公公,御書房的差事可不是好當的。半點大意不得。萬一要是惹怒了陛下,可是要掉腦袋的。」
小平子不動聲色地塞了幾張銀票給他,說:「丫頭很機靈,安公公可以先看看。要不行,就當我今天沒說過這話。」
安公公也知道他是左蒼狼宮裡的人,慕容炎對左蒼狼,大家都是知道的。他思來想去,終於說:「行吧,先讓她過來試試。但是平公公,不是我不給面子,要是實在不行,人我可不留。」
小平子連連答應。
於是冰兒打掃了十餘天宮苑之後,就被帶到了御書房侍候。只是因為入宮時間短,無論如何也是不能直接在裡面侍候聖駕的,平時也只能打掃一下御書房罷了。
五月中旬,左蒼狼肩頭傷勢略略見好,但是此後是萬萬無法使力了。慕容炎跟她還滯留在小薊城,說:「天氣熱了,怕你不耐暑熱,再過幾天,我們回晉陽城去。」
左蒼狼問:「陛下是真心要返回晉陽城嗎?」
慕容炎微滯,然後輕笑,說:「你先回去。」
左蒼狼不說話,他復又回身,從她的手開始往上,到肩、再到背,一路撫摸,最後說:「你也不回去,好不好?陪我去一趟西靖。」
左蒼狼對此似乎毫不意外,如今周信帶兵正在攻打無終,西靖也正在攻打孤竹。雙方雖然約定互不相犯,但是這樣的盟約,在兩個常年征戰的國家之間,可謂是單薄如紙。
現在大家搶的就是時間,端看誰能最快攻下敵國。一旦得手之手,必然矛頭回向,直指對方。慕容炎留連於燕地,一直沒有返宮,表面上看是巡視民情,也讓左蒼狼養傷。但實際上,卻是一直在密切注意雙方戰事。
左蒼狼側身挪開他的手,說:「我如今去了也只是拖累陛下。」
慕容炎有些不悅,說:「你不願與孤同往?」
左蒼狼盯著他的眼睛,說:「本來我可以的。」
慕容炎口氣便慢慢緩和下來,說:「孤既然邀你同往,當然就有能力保護你。這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
左蒼狼這才道:「既然陛下已經決定了,何必問我?」
慕容炎這才將她抱過來,攬在懷裡,右手輕輕撫摸她的下巴:「你說,任旋和周信,誰會最先取勝?」
左蒼狼低下頭,看了眼那隻把玩自己下巴的手,別開臉說:「不知道。」
慕容炎將她按進懷裡,說:「你再使性子!」說完,低下頭與她吻到一處。
現在燕軍與靖軍情況微妙,各自的軍函來往頻繁,且書寫的都是季廣和諸葛錦本人。這原是雙方盟約中的事,但等到六月,隨著雙方戰爭都步入掃尾階段,書信往來漸有中斷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