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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20:19 作者: 一度君華
    慕容炎嘆了一口氣,說:「無論如何,孤這麼做,總是為你著想不是?你如今……總是需要一個孩子傍身,哪怕以後封個王,也總算有人記掛照顧。」

    左蒼狼這才軟下來,說:「我並不考慮以後,但是如果陛下真的要給我一個孩子的話,給我一個女兒吧。也少些是非。」

    慕容炎雙手撫上她的肩,說:「過些日子吧,芝彤就先調到你宮裡,但是她畢竟是宮女,這個孩子的出身,還是不要讓太多人知道得好。」

    左蒼狼嗯了一聲,說:「我宮裡有個宮女叫可晴,陛下知道吧?」

    慕容炎說:「嗯?」

    左蒼狼說:「可晴這孩子長相清秀,我很喜歡她。如果是她和陛下的女兒,想必一定很漂亮。」

    慕容炎說:「阿左!」

    左蒼狼仰起臉,他臉上不悅,問:「你就這麼想,將孤推到別的女人床榻之上?」

    左蒼狼心中冷笑,卻款款道:「我當然不想,怎奈天不從人願,我又有什麼辦法?而且我宮裡也冷清,連個陪我說話的姐妹都沒有。王后娘娘如今好歹還有親生妹妹陪著。陛下身邊佳人相伴,而我在宮中,孑然一身,可晴,好歹還算是個知心人。」

    慕容炎將她攬進懷裡,沉默。

    第二天,慕容炎召幸了可晴。

    可晴驚喜若狂,待內侍來人服侍,便紅著臉,精心打扮了一番。於當天夜裡,被內侍送到了慕容炎床榻之上。慕容炎與她倒也一夕纏綿,封了她一個九等良人的位份。按理她一個宮女,應該從十四等的保林做起。這樣封賞,是看在左蒼狼的面子。

    可晴從宮女一躍成為了宮妃,雖然仍然住在南清宮,但是也有了自己單獨的宮苑。王允昭也另外撥了人前來伺候她。

    早上,她正準備去棲鳳宮像王后行禮,正遇見在檐下餵鳥的左蒼狼。她停住腳步,說:「我知道我能封得良人這個位分,一定是你向陛下舉薦。我會珍惜。」

    左蒼狼說:「我對你做出過承諾,如今便是踐了諾。你珍不珍惜,我不關心。」

    可晴說:「我始終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幫我?你需要我如何報答你?以後我的孩子,需要養在你身邊嗎?」

    左蒼狼失笑,說:「不,我說過,我不會害你,也不會幫你。今日之後,好自為之。」

    可晴輕笑,說:「你不用這樣,雖然我知道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但是以後如果有用得著的地方,我還是會幫你的。」

    左蒼狼說:「謝謝。」

    可晴腳步輕盈地出了南清宮,薇薇咬牙切齒:「將軍!您為什麼要把她送上龍床?你看看她如今這得意的模樣!」

    左蒼狼說:「這宮裡,誰初得盛寵的時候,不是這模樣呢?芝彤呢?叫她過來。」

    不多時,芝彤抱著孩子過來,自上次沉池一事之後,她一直心驚膽顫。這時候站在左蒼狼面前,也是不知所措,抱著孩子的手都在哆嗦。左蒼狼說:「孩子取名了嗎?」

    芝彤趕緊搖頭,說:「陛下有令,說孩子讓將軍取名。」

    左蒼狼點頭,說:「以前我曾想,如果我有個女兒,就取名叫萱。如今是再不可能了,這孩子,就去糙頭,叫宣吧。」

    芝彤趕緊跪下,說:「是。」

    左蒼狼說:「日後,你與孩子不能以母子相稱,你可願意?」

    芝彤說:「奴婢但遵將軍之命,不敢有違。」

    左蒼狼說:「你不必覺得委屈,一個人能承受多大屈辱,就能擔得起多大尊榮。」

    芝彤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她跪在地上,說:「奴婢只是一個小小宮女,道理並不知道多少。但是將軍對奴婢有救命之恩,奴婢對將軍感激不盡,願意盡心盡力,服侍將軍。」

    左蒼狼說:「起來吧。宣兒,你好生照顧。」

    棲鳳宮,可晴剛剛跪下,賢妃姜碧瑤就進了宮室。

    姜碧蘭坐在鳳座上,居高臨下地打量可晴。可晴倒是知道規矩,又拜見了賢妃。姜碧瑤坐在下首,說:「看來宮裡要熱鬧了呢。」

    姜碧蘭說:「冷清了這麼久,熱鬧一下也是應該的。」

    姜碧瑤說:「姐姐這樣心灰意懶,倒叫人覺得好沒意思。」說完,她站起身來,走到可晴面前,慢慢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讓我看看,這位新來的妹妹,是如何地傾城之色,才能在左蒼狼的眼皮子底下,得陛下另眼相看。」

    可晴被迫抬起頭來,見姜碧瑤盛裝打扮,明艷不可方物。她知道得罪不起這個人,說:「賢妃娘娘過獎了,奴婢容貌粗陋,不敢與娘娘爭輝。」

    姜碧瑤眸色一沉,說:「你算什麼東西,一個不上檯面的宮女,也敢稱與本宮爭輝?」

    可晴趕緊叩頭:「是奴婢失言!」

    姜碧蘭說:「不過一個下人,也值得你這樣計較?」

    姜碧瑤終於難掩眼中恨意,說:「你這棲鳳宮如今形同冷宮,當然不會再和誰一般計較。」

    姜碧蘭說:「都出去吧,你要教訓誰,不要在我棲鳳宮裡鬧!」

    姜碧瑤這才哼了一聲,又看了一眼可晴,說:「說起來,我臨華殿人手也不夠,你是宮女,想必是做慣了活計。得空不如過來幫幫我吧。」

    可晴心中一驚,她當然知道姜碧瑤會故意為難,說:「可南清宮也缺人手……」

    話沒說完,姜碧瑤冷笑:「南清宮算什麼東西?主位是什麼位分?我要借人,難道誰還會拒絕不成?」

    可晴面色慢慢發白,最後只有說:「奴婢遵命。」

    南清宮裡,左蒼狼正在病中,外面天寒,慕容炎特地交待禁軍不許她出門。她是坐不住的,索性叫秋淑入宮,秋淑也是好興致,叫她跳舞。最後索性從大司樂師傳了舞姬、樂師過來,薇薇和芝彤也沒閒著,左蒼狼讓她們各自學學。

    於是管簫琵琶、笙歌曼舞,倒也暫驅了隆冬寒意。就連慕容宣也不哭了,在奶娘懷裡吟哦有聲,也不知道說什麼。

    及至中午,小平子過來,說:「將軍,可晴良人被賢妃娘娘帶進了臨華殿,現在都沒出來,是不是派個人過去看看?」

    左蒼狼說:「賢妃娘娘還能吃了她不成?看什麼?」

    小平子會意,說了聲是,躬身退下。

    芝彤看了一眼左蒼狼,她這樣的宮女,其實更是見多了宮裡的事情。怎麼會不知道賢妃會為難可晴?但見左蒼狼這般無情,連手下的宮女也不聞不問,不由有些畏懼。

    左蒼狼回頭看了她一眼,微笑,說:「你在想什麼?」

    芝彤想了想,還是實話直說:「奴婢只是覺得,晴良人畢竟是將軍身邊的人,將軍如此置之不理,莫非她是私邀聖寵、惹得將軍不悅嗎?」

    左蒼狼說:「你能直接這般問出來,我很欣賞。」

    芝彤說:「奴婢的性命都是將軍的,心中所想,也不必隱瞞。」

    左蒼狼說:「那是她自己選擇的路,甘苦當然也都只有自己去走。不落井下石,已經是我最大的寬容。」

    芝彤不語,秋淑卻微笑,說:「而且留著她,王后娘娘和賢妃總算還有個矛頭所向。否則你以為你一個宮女,生下三殿下,還呆在南清宮裡,她們會容得下你嗎?」

    芝彤愣住,秋淑說:「明槍暗箭,總需要一個人去擋。如今她獲封良人之位,風頭遠勝於你,當然代價也就大一些。不知將軍是不是這個意思?」

    左蒼狼說:「幸好當時,我與溫帥只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秋淑失笑,說:「將軍又說笑了。砌哥乃無福之人,若是得妹妹相助,說不定不會盛年早故。」

    提到舊事,兩個人不免傷感,好在秋淑很快又說:「這段曲子不錯,適合新人練習,幾位妹妹要再試一遍嗎?」

    左蒼狼便又叫薇薇上前,芝彤畢竟剛剛生產不久,不宜勞累,她倒是沒有強求。

    及至夜間,可晴終於回到南清宮。她眼眶通紅,身上看起來卻沒有什麼異樣。姜碧瑤比之姜碧蘭,可是聰明很多----動不動就掌嘴,那是蠢人才幹的事。既傷不了什麼,痕跡卻明顯。

    她有的是辦法讓人生不如死,偏偏沒有任何傷口。

    可晴回到宮室不多時,慕容炎便過來。照例是陪左蒼狼用晚飯。

    左蒼狼倒仿佛是心情好了些,還為他捏肩,慕容炎握著她的手,說:「聽說你找了樂師過來,倒是樂得自在。」

    左蒼狼說:「反正閒著,陛下又總不來,我也只得學點韻律歌舞,打發時間。」

    慕容炎說:「你還病著,不要折騰。孩子名字可是取好了?」

    左蒼狼點頭,說:「取名為宣,慕容宣。」

    慕容炎問清是哪個宣,說:「璧大六寸,謂之宣。這個字倒也不錯。」

    左蒼狼愕然:「還有這意思?」

    慕容炎大笑,摟她在懷裡,颳了刮她的鼻尖。

    夜裡,左蒼狼還病著,慕容炎去了可晴的偏殿。可晴服侍他之時,說了日間在賢妃居處被為難的事,慕容炎皺眉:「不過是抄幾卷經文、插幾束花,也值得你拿出來說叨?」

    可晴紅著眼睛,說:「可是……」

    慕容炎說:「好了,身在宮闈,哪還能不受些委屈?若是個個都像你這樣哭哭啼啼,孤何來寧日?」

    可晴抿著唇,慕容炎跟她行過房事,便起身離開了偏殿,仍去了左蒼狼的寢殿。

    左蒼狼倒是看出他不悅,問:「陛下這是怎麼了?」

    慕容炎說:「可晴畢竟是宮女出身,也不知道你看中她哪一點。」

    左蒼狼說:「她若是如賢妃娘娘一般出眾,我又怎敢薦給陛下?難道我就不怕陛下佳人在懷,再也不來我這冷清之室嗎?」

    這話入耳,慕容炎心中大悅,卻只是正色說:「不會。」他擁抱她,貼著她的臉頰,說:「阿左,不管你相不相信,孤是一片真心在待你。」

    左蒼狼說:「陛下這結論是從何處得來的?」我是多愚蠢,才會繼續相信你的真心?慕容炎將她擁得更緊,左蒼狼又說:「罷了,反正我對陛下是一片丹心,陛下真情假意,我也懶得管了。」

    慕容炎將她的手貼在自己胸口,說:「總有一天,你能感覺到孤的真心。」

    左蒼狼觸到他身上的溫度,燭火搖曳,無盡曖昧纏綿的紅羅帳中,他與她都談及真心。

    可是真心的感覺,早已經面目全非。

    第二天,左蒼狼送慕容炎去早朝,回過身,看見南清宮滿牆野薔薇又隱隱有發芽長葉之勢。她說:「小平子。」

    小平子趕緊過來:「將軍?」

    左蒼狼緩步踏入宮中,說:「將這片野藤全部鏟盡,一片葉子也不要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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