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頁

2023-09-23 06:14:35 作者: 可達貓
    溫黎跟蕭賀欽默契對視一眼,再看看陳東山,這男人現在就像個只會吃飯的木頭人,夾菜、刨飯、嚼食物……

    對面的蕭燕梅又何嘗跟他不一樣。

    「最近怎麼樣,聽說你去盧城發展了?」

    蕭賀欽出口打破空氣中的凝固,外面的雨慢慢下小了,陳東山聞言去灶台上添了一碗紅薯糊糊,走來餐桌的時候故意偷瞧了眼蕭燕梅,卻只能瞧見她黑漆漆的發頂。

    他緊了緊手裡的碗,落了座,「嗯,那邊管得沒咱這嚴,做那種事情注意點還是沒啥危險的。」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那種事情是什麼事情,但沒挑在明面上,蕭賀欽點頭,看了眼他姐,「聽說你賺大錢了,家裡老房子也要翻修了?」

    說到這裡,明顯感覺陳東山的心情都暢快不少,「可不是嘛,最近已經開始準備找人幫忙了,大概年後開工吧,賀欽你要是有認識的勤快點還會修的,給我介紹介紹。」

    「嗯,到時候我去問問。」

    他自己也是會修房子的,像是家裡如果屋頂漏水之類的破損,都是他親自修葺的。

    陳東山終於擠出一抹笑,伸手就要去夾菜,筷子尖兒正好跟蕭燕梅的碰到一塊兒,她快速收回,轉而夾了另一盤。

    本來好不容易緩和的氣氛就這樣重新僵掉,好在蕭賀欽又發出疑問:「房子收拾好就要搬回來了嗎」

    他說的是搬回來,而不是…搬過來。

    溫黎去學校的時候總會經過一段路,那路上有一戶很小的老房子,房子面積跟蕭家差不多,卻荒蕪了,極度荒涼,牆體是用黃泥糊的,但因為常年沒人住,一層層干泥錢簌簌往下掉,好在房子附近長了不少野草,至少那風吹來不會說一下子就黃沙漫天。

    房子雖然破舊,還沒人住,但距離蕭家很近,走路大概十來分鐘就能到,她以前好奇問過自家男人,他說那房子的主人搬去了雲鑼村,但搬走的主

    人是誰…他便沒再開口了。

    現在想來…除了陳東山一家人,還能有誰。

    不過怪就怪在,這幾年他們都已經在雲鑼村安家落戶,突然搬回來…可能嗎?能行嗎?

    但幸運的一點是,隨著高考恢復的消息,各方面的政策似乎都是轉變,而這轉變,也恰好與人們的生活有關。

    至於陳家要搬回紅旗村的消息目前還沒有人知道,要修房子的消息也就是蕭賀欽平常老跟表舅一家來往才知曉的,但他沒到處傳,也就讓溫黎幾人現在才知道。

    一頓氣氛頗沉重的晚餐終於吃好,溫黎吃得還剩幾口,蕭賀欽正跟陳東山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就見蕭燕梅蹭的一下放了碗筷,站起身的時候推開了後面的木凳子,發出粗噶的一聲響,她的眼睛卻仍是沒看對面的男人。

    她對著溫黎和蕭賀欽說:「我吃完了,賀欽你跟小黎慢慢吃,姐先回屋了。」

    蕭賀欽望著她沒說話,溫黎反應過來對著她甜甜一笑,「好。」

    蕭燕梅走了,大步流星仿佛身後有人追她一樣地逃跑了,溫黎回頭,陳東山正一瞬不瞬盯著蕭燕梅的背影,遲遲沒其他動作。

    視野的盡頭處,是外面院裡的一片漆黑,仿佛一眼望不到盡頭,而倘若你拼命想要去窺視黑暗裡頭的景色,那便是無盡的深淵。

    飯吃完了,雨也停了,好像老天爺是故意讓陳東山這次留在蕭家吃了這麼一餐飯,吃完卻又不留他,故意晴了天,連烏雲也全都退散開,月光可辨。

    陳東山終於告辭走人,儘管內心是不舍,卻又無法表現出來。

    臨走前他笑得很燦爛,從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身上,溫黎見到了成熟,也見到了只有歷經千難萬險後,才有的滄桑。

    他說,「我走了。」

    蕭賀欽沒說話,安靜地看著他,陳東山卻猛然轉身,一句話梗在喉口,乾澀僵硬。

    「賀欽,照顧好你姐。」

    *

    兩人合力收拾了餐桌又洗了碗筷,溫黎去豬圈裡淋了個熱水澡,出來的時候蕭燕梅的房間裡燈還亮著,裡面卻傳出爭執的響聲。

    「我們倆不可能了,真的不可能了,賀欽你能不能別老往姐心窩子戳!」

    蕭燕梅的聲音很悲痛,是說不出的無盡辛

    酸。微啟的木門縫隙中,溫黎看見昏暗的燈光下,閃爍在她眼尾亮晶晶的淚珠。

    「抱歉。」

    沉默許久,蕭賀欽只說了這麼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隨後走出了房間,正好與外面的溫黎對上眼,他斂眉牽起她的手大步往屋裡走。

    是他的房間。

    木門輕輕合起來的一瞬間,溫黎看見外面唯一的燈光被熄滅,是蕭燕梅房間的煤油燈,她這麼快就睡覺了?

    不及她再想些什麼,蕭賀欽把她拉到床沿坐好,而後是密密麻麻的吻侵.襲她的紅唇。

    但只是幾秒鐘的時間,他便放開來,緊緊抱住溫黎,他在汲取她身上令人安心的味道,順便溫暖她站在門外沾了寒氣的身體。

    「怎麼了。」

    其實兩人都知道怎麼了,溫黎卻還是問了出來。

    她輕拍蕭賀欽的背,環抱住男人窄瘦的腰身,嗓音軟乎乎,真的有靜心效果,蕭賀欽心裡頭本升騰起的難受情緒,忽然就被這嬌小的女人撫平。

    「沒怎麼,就是想抱你。」

    沉默間除了呼吸聲,便只有院外小雨滴從屋檐墜落的清脆音,他終於出聲:「溫黎,你說我…是不是該放下了。」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