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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14:35 作者: 可達貓
    「你說她才來咱村幾個月就能去當老師,可真是叫人羨慕。村里下來的知青多的是高中生,咋就沒見人家被派去社裡小學呢。」

    「害,這你就不懂了吧,都是命!人溫知青命好。」

    「切——什麼命好,我看就是仗著那張臉好!」沒見著那些個男人一見到她就走不動道了,以後甭管誰家男人娶了她,都得天天擔心著。

    「是啊,你看看她柔柔弱弱的,啥也不會幹。」就知道扮可憐。

    就說以前蕭賀欽總幫她幹活,不是看人家長得標誌又是為啥?

    溫黎抬眼,才發現走在她和羅兵兵前頭不遠處的是幾個長舌婦女,平日裡沒事就愛嘮別人家的長短。

    幾人距離越走越近,只聽前頭又開始瞎聊。

    「上回那人販子不就是被她揍暈的?我看她力氣倒是不小,咋就幹活不成樣子?」

    「這你就不懂了吧,指不定那人販子是見到溫知青漂漂亮亮的小臉,這眼睛一紅,一腳跌溝里去了唄!」

    幾道刺耳的笑聲在半空交雜,溫黎盯著幾個婦女的背影蹙緊眉頭,身邊的羅兵兵竟是比她更氣,身子兩側的拳頭已然握緊。

    「這群大嘴巴!」羅兵兵暗罵一句,就要上前。

    「哎——羅兵兵!」溫黎急忙拉住他。

    前面正聊得歡的婦女聽見聲音回頭,正是話題中心的主人公,一時間幾人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尷尬,面面相覷著開始沉默。

    「喲!羅兵兵,你咋跟人溫老師走一塊兒了,你這滿山撒潑的野猴兒,可別去瞎折騰人家知識分子了!」吳家大嬸可不怕這混小子,開口諷刺道。

    「關你啥事!」羅兵兵無語,要說村里哪些人最討厭,不就是這群整日閒話嘮人長短的長舌婦。

    這年頭農村人就是愛嘴碎,上一秒還能含笑誇你是女英雄,下一秒就能拉人在後頭說壞話。

    雖只來了幾個月,溫黎卻深知她們的屬性,農村婦女的嘴巴她不是沒見識過,也不打算跟這些個婦女糾纏下去,不然得跟她們扯到何年何月。

    她拽住羅兵兵的手臂就往另一條道走。

    「你拉我幹啥?」羅兵兵不解,扭過頭狠狠瞪了幾個女人。

    如果不是溫黎拉著他,他肯定要上去用他厲害的嘴巴跟那群長舌婦大戰五百個來回!

    「行了行了,你個男孩子家家的,好意思去跟那些婦女罵街?」

    說的也是,不過......

    羅兵兵癟嘴皺眉,抬頭悄咪咪瞧了幾眼溫黎的臉色,見沒什麼奇怪的地方也就安心了下來。

    「算了,我先回家了!」朝溫黎擺擺手道了別就跑回了家。

    路上終於沒再遇到什麼嘮人家長短的婦女,夕陽已靠山,晚霞淺淡,天上迤邐了幾塊軟綿綿的白絲般的雲彩。

    走到蕭家小院子外面,溫黎發現今天姐弟倆居然沒關大門,昏暗的小院裡頭也沒點燈,有窸窸窣窣的說話聲從蕭燕梅緊閉的房間裡傳出來。

    溫黎還沒走到她的房間,門被推開,竟然是鍾惠惠從裡面走了出來。

    她穿著一身寬鬆的暗藍色大棉襖,脖子上圍了條水紅色毛線圍巾,辮子依舊水光滑亮。

    只是一張不甚白皙的臉上神色不太好看,出來的時候步履匆匆,在昏暗的天色下垂著頭走路沒看清道,差點就跟溫黎撞上了。

    她及時收住腳,看清面前站著的人是溫黎後,臉色愈發不好看,咬了咬唇而後徑直出了蕭家小院子。

    溫黎收回在她背影的目光,她剛才...怎麼感覺鍾惠惠臉上有淡淡的淚痕,尤其是眼眶,那樣明顯的泛紅,不是哭了還能是什麼......

    她想了會兒也不知道是什麼情況,就要抬腳回自己屋,蕭燕梅的房間裡突然又走出來一個人,是蕭賀欽。

    溫黎詫異,兩人視線交匯間,那男人大步走向了她,隨後手臂被一隻有力沉穩又帶著熾熱溫度的大手握住,他把她帶出了院子。

    「蕭賀欽?」溫黎不解,任由他拉著出了小院,經過門檻時回頭一瞧,蕭燕梅已經從裡屋走了出來,臉色在昏沉沉的黃昏下看不真切,卻又覺得她神色不太好,一張臉像是耷拉著很快踏入廚房。

    怎麼回事?

    「蕭賀欽,你怎麼了?」溫黎被他牽著,手心處傳來的溫度很高,高得似是要將她灼燒。

    他的情緒不對勁,分明早晨送自己到學校的時候還好好的,到底怎麼了?

    難不成是因為鍾惠惠?

    還是他姐?

    身邊悶頭走路不說話的男人心思捉摸不透,不論溫黎怎麼問他,這人就是半句話也不肯說,只是手底下握住她的手愈發收緊,緊到溫黎開始蹙眉。

    「你輕點,我都被你捏疼了。」溫黎癟嘴,也不知道就一天的時間而已,這男人是抽什麼風了。

    意識到自己的糟糕情緒,蕭賀欽終於肯停下腳,順勢鬆開了些力道,卻仍然將她握緊在手中。

    他佇立在溫黎身旁,二人相望,目光交匯間,男人語氣堅定,一字一句像是在向她保證,也像是在提醒自己。

    「溫黎,我一定會對你好。」

    空氣有那麼一瞬間的凝固,紛紛揚揚的雪花片還在零碎地下,最近幾天都在下細雪,像鹽似的星星點點布在兩人發頂,白了頭。

    外界的寒意順著呼嘯的冷風攥緊衣服的空隙,溫黎卻暖得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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