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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來就是農村人，除了種地還能做什麼。」他嘲諷般一笑，「能把地鋤好也算一項好技能。你說呢？」

    他瞥眼瞧身後安靜坐著的溫黎，繼續揮舞鋤頭，分分鐘幾個紅薯落在籮筐里，沒一會兒就滿了。

    「你是在諷刺我不會鋤地！？」溫黎好笑，什麼時候他還會開玩笑了，「我雖然不會幹活，但我…我會做飯！我炒得菜比你和你姐做的都好吃！」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蕭賀欽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溫黎腦門上一頭霧水，她晃蕩兩下腿，站起身拍拍手，「蕭賀欽！你還會講諺語啊！」

    「你這意思是說，如果我沒有糧食，是不可能做不出那麼好吃的菜？」

    她是第一次看見這男人笑得如此張揚，同樣是逆光角度，他站直了身，整個人像是沐浴在陽光底下，額上汗珠順著鬢角蜿蜒，一直來到帶有弧度的唇角。

    「不算太笨。」

    溫黎：「……」

    說話間不少人眺望兩人這邊，牛大鐘跟崔珍華居然湊到一起說起悄悄話，只是沒過幾分鐘，崔珍華晃悠著拎了籃子朝著兩人走來。

    「溫知青，你咋坐這休息？」她面上帶了笑，卻不達眼底，「我看這幾天蕭大哥總幫你幹活呀，看來是村里活計太苦，可是受不住了？」

    要說不是溫黎纏了蕭賀欽幫她幹活，她崔珍華打死也不信！

    溫黎坐在田坎邊含笑不語，悠閒地用手扇扇風，漫不經心回她，「怪我太慢咯，老是耽擱你蕭大哥回去吃飯。」

    蕭賀欽：「......」

    身旁某人挖紅薯的動作倏地加快，咕隆隆的滾動聲悶沉划過耳際，溫黎瞥眼一瞧，一隻完完整整沒有被鋤頭尖兒挖斷的新鮮紅薯安靜躺在最頂上。

    已經大半筐裝好了，效率夠高呀。

    崔珍華癟嘴，跟著坐到她身旁，還用胳膊肘戳戳她的手臂，軟乎乎的細膩觸感襲來，「誒，你這麼嬌氣，看打扮…家裡條件也不差吧，怎麼就想著要來咱紅旗村當知青？」

    溫黎收回在籮筐里的視線，繼續用手扇風，因著汗濕的微紅兩頰開始退散成白皙，不同於紅旗村女人們與男人差不多的小麥肌膚，這樣晃眼的白是崔珍華從未見過的。

    只見溫黎加大了音量，正經道：「哎！這人嘛，哪裡能一天到晚光是享受，作為社會主義新青年，我自然是要為建設美好祖國奮鬥的！」

    「怎麼，崔珍華同志，你這話問得...難不成你是覺得我來紅旗村是錯誤決定？」

    「沒！」崔珍華連忙矢口否認，「我可沒這樣說！」

    她不就隨口問了句，咋跟新青年又跟美好祖國扯上關係。

    「戚——」溫黎輕嗤一聲，起身往蕭賀欽方向走去。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人，一天到晚看自己不順眼，就算想找她聊天那也是沒安好心。她可沒工夫陪她閒聊！

    只不過溫黎這話被周圍好些人聽見了，其中包括村支書。他負手在田坎外一個勁兒地點頭，對著身邊小年輕們說這溫知青覺悟很高，是個社會主義好青年！

    溫黎乾笑，麻利地跟在男人身後回了家。

    ......

    已是日薄西山的辰光，村口邊的一片天還染著橘紅色晚霞，微微晃漾的樹葉簌簌作響，伴隨了結伴而行的村民一路，還有小孩子玩耍打鬧聲交雜，不絕於耳。

    溫黎時不時跟蕭賀欽閒聊幾句，居民房外一處拐角，熟悉的兩道嗓音似乎起了爭執。

    「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山上抓野兔嗎！你說話不算話！」

    「啥啊，我那天就隨便說了句，你這小孩咋當真了呢！要去讓你姐帶你去啊！」

    「我姐又不敢上那山！」

    「那我也不敢帶你去啊，你看看你這小身板，我怕啊！」

    「哥哥好！哥哥厲害！」這道極為稚嫩的奶音突然在兩人之間凸起，溫黎兩人走過牆角，才發現是王大丘和崔家的樹子。

    那汗衫少年高揚了頭，粗糙地抹了兩把小豆丁光溜溜的腦袋，語氣是止不住的驕傲。

    「你看，我弟可說我厲害著呢！」

    王大丘無語，扛著鋤頭一把扔下鑲嵌在地，他翻了個白眼，「你弟！你弟哪天不說你好！」

    「我弟咋就不能說我好！」

    「行行行，你找蕭賀欽去啊，別找我，這事兒我可做不了主。」王大丘說不過他，重新扛起鋤頭轉身，不想再跟這鬧騰的少年爭辯。

    而且他姐崔珍華的大嘴可是出了名的厲害！到時候帶他去山上要是出個什麼意外，指不定下來後要怎麼說道他，他可擔不起責任，

    「不行，我就要找你！」樹子是個倔強的小孩，緊緊拽住王大丘的衣擺不讓他走，熟料一個回頭，這男人像是看見了救命恩人，忙提了鋤頭小跑過去。

    「蕭哥！誒，溫黎！」

    「三虎？還沒回去？」蕭賀欽皺眉望著兩人，不，準確地說還有一個小孩。

    \」是呀是呀，我這正要回去呢。\」他努努嘴，示意眼下的樹子，「這不，崔衛國，你要找的人來了，我先回去了啊！」

    他速度很快，趁著樹子還沒反應過來撒開腿就往家跑。

    少年撲了個空，心裡十分想跟著幾個男人去山上，但除了王大丘能做主的就只有蕭賀欽，可他唯一不敢問的也就是蕭賀欽。

    樹子猶豫，捏緊他弟的小手，踟躕著想上前，只是一個猶豫，蕭賀欽就帶著溫黎拐了個彎，往蕭家院子走遠了，看也沒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