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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14:35 作者: 可達貓
    其實也不能算是衛生所,只是座土牆搭起來的小房子罷了。

    七十年代的農村是沒有衛生所的,村里看病大家也都是找赤腳醫生,那醫生也是半吊子技術,小病能勉強看看,且平時赤腳醫生也不是一直待在「衛生所」,白天沒事都是要一起跟著村民去隊上幹活。

    今天剛好碰巧了,醫生不在屋子裡,應該是出去幹活了,蕭賀欽把人放在連張被褥都沒有的破木板床上,焦急地就要衝出去找醫生。

    門外有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蕭賀欽差點跟趕來的鄧和平撞上,他及時收住腳,穩住身形,沒看他一眼,徑直跑去田坎上快速尋找起來。

    赤腳醫生做的活不是跟他們一樣的鋤地累活,應該是去田裡做細碎的活計。

    可事情好像總是這樣,越是心急,想馬上做到的事情就越是做不到。

    蕭賀欽已經沿著田坎跑了一大圈,別說赤腳醫生了,就連平時老愛東家竄西家逛的老沈頭都沒見著,要是他在,依他閒逛的程度,說不定就知道那醫生去了哪裡。

    一路跑一路問,愣是沒人知道醫生跑哪裡去忙活了。

    蕭賀欽停下來大口喘了兩下氣,突然升高的刺目陽光激地他眯眼,遠處一道瘦小佝僂的身形若隱若現。

    他按捺住狂跳的心,急速奔跑過去,彎腰撿紅薯正要裝進背簍的瘦小男人被他拉著就跑,身後那人來不及出口的問句一下子直接懸在喉嚨口。

    「哎哎哎,咋了咋了!」

    被蕭賀欽拽住的男人力氣不大,卻怎麼都掙脫不開力大無窮的他,泥巴路上坑坑窪窪,稍稍不注意,腳下一個趔趄,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

    身前的男人猛然一個停腳,赤腳醫生的頭直直撞到他堅硬的脊背,疼得他齜牙咧嘴,沒等他緩幾口氣要說什麼,又被蕭賀欽拉著狂奔。

    再次停下來已經是不知道幾分鐘了,他原來挖紅薯的地方離衛生所有點距離,溫黎早就在木板床上躺著昏迷,完全不醒人事了。

    「你…你這臭小子……」張清國站在門口叉腰大喘氣,「是要死人了嗎,哎喲我的老腿!」

    「張叔,你趕緊來看看她!」蕭賀欽連氣都沒空喘,拽著男人就往溫黎床邊走去。

    屋子很小,除了一張小床,就只有床邊的一張木頭小桌,桌上裂紋很多,稍微輕一點的東西放上去都會被硌得搖搖欲墜。

    屋裡也沒有窗戶,大開著的門照進來不甚清晰的光,隨便一個人走過就能擋住,昏暗得緊。

    本來站在床前干著急的鄧和平見張清國來了,趕忙讓開道跟蕭賀欽站在一塊兒,看著醫生開始查看溫黎的身體情況。

    張清國脾氣好,沒跟他計較剛才拉著狂奔的事兒,知道是村里又有人生病了,看蕭賀欽緊張的樣子還以為是他姐生病了。

    只是沒想到,這躺在床上的女娃娃又是誰,他咋好像沒啥記憶?

    沒空多想,張國清先是把溫黎緊閉的眼皮給翻開瞧了一眼,極其渙散,儼然是沒了知覺,呈昏厥狀態。

    再摸額頭,濕汗淋漓,又是冰冰涼的觸感,加上她發白乾澀的嘴唇,張清國心裡隱隱有了想法。

    憑他不太精湛的醫術來看,估摸著應該是中暑了!

    「賀欽啊,趕緊給我打點水來。」張清國見溫黎面色越來越慘白,當下也知道她這是嚴重了。

    蕭賀欽沒說話,饒過傻站著的鄧和平就走出了房門,不遠處有一口井,平時都是附近家裡沒井的村民來打水,現在倒是接水也方便。

    他環顧四周,在房子外邊的青磚上找到一個搪瓷杯,好像是張清國平時愛拿在手裡喝水的那個杯子,當下也沒多想,拿了就到井邊接水,滿滿當當的一杯被他牢牢捧著快步走去裡面。

    「哎喲,接那麼多做什麼!又不是拿來喝!」張清國坐在床沿邊,見他倒水進來忙接過,說著又特意灑了小半杯到地上,瞬間淌濕一大片土地。

    「快!賀欽,過來幫我扶著女同志。」

    蕭賀欽皺著眉頭上前幾步,把手從溫黎腦後穿過,輕輕鬆鬆就把人半飽在懷裡,柔軟的女子軀體觸手是無盡的細膩,可他顯然沒空去感受。

    一張臉板得老高,眉頭皺得可以夾死飛過來的蚊子,眼神冷厲像是要打人,兇惡毫不遮掩顯露在外,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誰欠了他的錢……

    身側緊閉雙眼的女人渾身都是冰涼,簡直不像是夏天該有的溫度,唇色白得嚇人,氣息也微弱,像只瀕臨死亡的可憐小貓兒。

    張國清用了農村的土方子給她治病。

    先拿水把手打濕,然後食指中指併攏,在溫黎肩上狠狠揪,直到揪紅揪紫,顏色越濃,就代表越嚴重,也相當於把病氣給揪了出來。

    只是過程很痛,尤其是干慣了農活的張國清,手裡力道大得很,把直接昏迷的溫黎揪得痛醒過來。

    她難受地閉眼嚶嚀一聲,眉頭緊皺,眼瞼下的長睫不安顫動,被蕭賀欽抱著的身子開始不住發抖,想逃離這樣的痛苦,卻被男人的大掌牢牢禁錮無法動彈。

    溫黎的腦袋靠在蕭賀欽的胸膛,底下是他堅硬的身軀,熾熱滾燙,待久了可以將她身體裡滲出的無盡寒意褪去,是一種很安心的溫度。

    她不自覺瑟縮了幾下,兩側冰涼的手緊緊拽住他的手臂,想汲取來更多溫暖。

    只是肩膀後頸處傳來的痛感也讓她難以忽視,溫黎腦袋開始痛苦亂蹭,企圖把身上的疼痛感消滅掉,自然是無濟於事,只能生生承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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