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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李婉宜只是簡單的抱怨而已，並沒想讓月琴回答什麼。

    但她話音剛落，緊緊坐在那兒的月琴垂眸看著椅背下方，幽幽開口，「婉宜。你說……四十多了才開始懂事，……是不是很蠢？」

    「啊？」她這話出口聽得李婉宜沒頭沒腦的，完全不懂月琴是在說什麼。

    但見月琴情緒低落，李婉宜臉上也露出些許不自在來。她看著月琴，正打算開口說點兒寬慰她的話時，月琴已深緩的吸了口氣，重新抬頭看向前方對司機開口，「走吧。」

    這一打岔便將李婉宜還不知道怎麼開口的安慰，全給打斷了。

    李婉宜看著月琴，輕哼了一聲後雙手環肩，翹著二郎腿靠坐在那兒看窗外街景。

    路燈隨著車的不斷行進，在李婉宜臉上明明滅滅的交迭閃過。就像她此刻陰晴不定的心情一樣。

    月琴此時也陷在自己的情緒里，別說沒有這個心情去照顧李婉宜了，她甚至根本沒發現李婉宜現在正不高興。

    要說這車上有誰心情最好，大概只有紅妹了吧？

    雖然被李婉宜又掐又打，但自己今天吃了特別多的好吃的。不僅如此薇薇姐還給自己拿了藥盒。

    紅妹一面想著一面伸手摸了摸偷偷收好的藥盒，只覺得心裡甜滋滋的。

    車內一路無話，直到快到家月琴才從自己的情緒里逐漸回神。

    等車開進小洋樓，母女兩人相續下車往屋裡走時，月琴便想起之前在席上李婉宜當著眾人說的話，扭頭看向她問，「婉宜，剛才你說要去雜誌社工作的事，是真的嗎？」

    李婉宜沒想到月琴還記得這事呢。

    遲疑了一下一面繼續往裡走一面含糊其辭的開口，「我那不是想給你解圍嘛。你看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讓我去書苑讀書，我這樣說也是為了讓你下得了台。」

    月琴聽了這話腳步立刻一頓，站在客廳中間瞪著李婉宜的背影沉聲，「我不管你是不是為了讓我下得了台才講那些話，反正你既然說了，就給我去做！」

    頓了頓後月琴又沒好氣的開口說，「明天我就給小鈴打電話來讓她帶你去雜誌社！」

    她話音剛落李婉宜就像是忍了月琴很久突然爆發一般，狂躁的「哎呀！」了一聲。嚇了月琴和紅妹一跳的同時猛的轉過頭來瞪著她吼，「我今天已經受了一肚子窩囊氣了，你幹什麼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些？！」

    月琴同樣心情不好，現在見李婉宜竟然吼自己直接氣懵了，半響後才伸手指著李婉宜怒罵，「好哇，我不過說你兩句，你現在卻敢和我叫板了是吧？！」

    「要不是你是我女兒我會操這麼多的心嗎？！要不是因為你我現在會住在這兒？！」月琴也越說越氣，她瞪著李婉宜只覺恨鐵不成鋼。

    「你看看小圓再看看你！小圓從小被嬌養長大但也沒你這麼怕累怕辛苦，甚至人家前兩天還跑去德大談了幾天的鋼琴。你呢？！你這幾年吃好的、用好的，現在人家小玲給你找了這麼輕鬆的工作你還推三阻四的。你想幹嘛？！」

    月琴罵到這兒胸膛起伏得厲害，紅妹在一旁看她這搖搖欲墜的樣子，很怕她氣出些好歹來。趕緊上前扶住了月琴便關切的喊了聲「太太」。

    然後視線在她和李婉宜之間來回，想勸兩句又不敢多嘴。只好重新閉上在一旁老實站著，攙扶著月琴。

    李婉宜被月琴這番話氣得雙手都握緊，整個人都微微發抖。但即便這樣月琴也沒住口，痛心疾首的看著她繼續說，「為什麼你和小圓差那麼多。」

    這句話在這個時候說出口，簡直就是壓垮李婉宜的最後一根稻草一般。

    李婉宜整個人腦子一懵，回神後便瞪著月琴吼，「小圓小圓！你的嘴裡只有蘇圓！一直拿我和她比。是！我不如她！我沒她會畫畫沒她會彈琴！我甚至還被學校開除了。可這些是我願意的嗎？啊！」

    李婉宜一面吼，眼淚不住的奪眶而出。哪怕她舉手狠狠擦了一把都擦不完。

    她指著地面瞪著月琴說，「她是什麼都好，我什麼都不好！所以你喜歡她，大家都喜歡她！不喜歡我！那你認我回來做什麼？！你就認她當你的女兒不就行了嗎？！」

    李婉宜吼到這兒人一搖晃，一屁股跌坐在地痛哭出聲。一面哭一面握緊了拳頭，捶打著地面喊叫，「為什麼？為什麼所有人都向著她？你、爸爸，還有、還有哥哥……」

    「為什麼她明明不是親生的卻能得到這些，我卻什麼都沒有？！」

    「婉、婉宜……」月琴沒想到李婉宜的反應會這麼大，現在見她情緒這麼失控自己也有些無措。甚至擔憂的看著她。

    半響後才回神扭頭看向扶著自己的紅妹，不耐煩的沖她呵斥了一句，「還不快去把小姐扶起來？！」

    紅妹聽了連忙照做。但才喊了一聲「小姐」，並彎腰準備扶起李婉宜時，卻被李婉宜反手一把推開。

    「不要你管！滾開！」李婉宜帶著哭腔吼。

    紅妹不察，一下子被李婉宜推到地上，頭還磕到了茶几上，痛得她捂著頭坐那兒。委屈又畏縮的朝月琴看了一眼。

    不敢再輕易靠近李婉宜。

    月琴見她這樣，不由又「你……！」了一聲。

    但見李婉宜跌坐在地哭得那麼慘，又覺於心不忍，又站了一會兒後便慢慢上前沖她伸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