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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6:11:09 作者: 林笛兒
「子辰,你不管我了嗎?等下,我接個電話。」
她低頭從LV包包里掏出手機,一看號碼,她笑著沖蕭子辰揚了揚手機,「到底是聰明女,嗅覺很靈敏,居然挑這個時候打來電話,你說我是接還是不接?」
蕭子辰臉色大變:「我先走一步。」
「你幹嗎這樣慌張,我們又沒怎樣。其實,她昨天就給我打過電話了,因為你在,我把手機給關了。不知她出於什麼目的,怕是等不及來看我笑話吧!」孔雀傾傾嘴角,眼裡滿是譏諷。
「我很不想說,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不管是做朋友,還是做戀人,你都非常非常的失敗。現在這樣的局面,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以後,不要再與我們聯繫。」蕭子辰冷冷地閉了下眼,轉身就走。
「子辰,」孔雀驚慌地上前欲抓住他的手臂,沒等她伸手,蕭子辰已像風一樣衝到了樓梯口,轉眼就沒了蹤影。
不管蕭子辰的車速有多快,還是晚了一步,迎接他的是一室的漆黑。
蕭子辰握著鑰匙,嘴唇哆嗦著,他顫抖著把所有的燈都打開。她好像走得太急,手機也沒帶,擱在桌上,他翻了翻,最後一個號碼是打給孔雀的,再前面一個是給他的。
他走進臥室,保溫杯里的水還余半杯,藥盒敞著,床上的被子凌亂,他伸手拭了拭,還有一點溫度,應該是剛起床不久。電腦旁,她一直不離身的鍊表和卡地亞腕錶靜靜地躺著,秒針滴答滴答,聽得他心驚肉跳。
昨天,她一個人傻傻地站在風雪中,幸好他看到,不然怕是會凍成個路雕。她說想去超市買點東西,那條路根本不是去超市的,他覺著她有點異常,但他沒有點破。她問他今天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發生,他搖頭。她疲憊不堪地向書房走去,說做人要有誠信。她從衣櫃裡抱起另一床被子,要與他分被睡。
蕭子辰狠狠砸著自己的頭,跌坐在沙發上,她知道孔雀出事了,她也知道他去見了孔雀,她是在試探他。「該死的。」他低咒著,心裏面亂成了一團。他們已經親密如此,已經談婚論嫁,她還是如驚弓之鳥,還是不信任他,還是一遇到事,轉身就逃。
「咣當!」蕭子辰憤怒地揮起手臂,不小心掃落了花架上放著的金魚缸,幾條紅身黑尾巴的金魚驚恐地蹦跳著,水潑濕了半張沙發。
蕭子辰無視地上的金魚,俊容扭曲成一團,真的有點生遲靈瞳的氣。天這麼黑,氣溫這麼低,還生著病,你這是要讓誰心疼?他苦笑,越過一地的狼藉,走進廚房,從最下面的抽屜里摸出一包煙。打火機的火苗顫動著,他急促地湊過去,點上一支煙,狠命地吸著,中間根本不停息,一支到頭,立刻接上另一支。
他就這樣靠在櫥柜上,也不知道靠了多久。冬夜的廚房,安靜得連窗外的聲音都聽得清清楚楚。她不在,這個屋子就像是空了一樣。
「噝……」煙又燃到了盡頭,燙著了指頭,他抽痛地發出聲音。他試著讓自己冷靜,天這麼晚,她應該不會離開濱江。他把她可能去的地方想了下,先拿起手機給遲銘之打電話。
「瞳瞳沒回來呀!會不會和朋友在外面逛街?你打她手機啊!」遲銘之說。
蕭子辰看看桌上的手機,嘆了口氣,「她沒帶手機出門。這個時候客運站還有車去寧城嗎?」如果她去寧城,在路上至少要五個小時,差不多半夜才會到。
「你們吵架了?」遲銘之聽出了蕭子辰語氣中的無助。
蕭子辰沉默不語。
「你在家吧,我馬上就來。」遲銘之察覺到甘露投過來的好奇目光,忙打住,掛了電話,抓起外衣就往外沖。
遲銘之一踏進蕭子辰的公寓,倒抽一口冷氣,「你們打架了?」
蕭子辰抿緊唇,臉色青白,緩緩搖了搖頭,「沒有,是我情緒有點失控。」
遲銘之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狼藉,朝房間裡看了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蕭子辰猶豫了下,苦惱地笑笑,「孔雀出了點意外,我去看她,靈瞳知道了,誤會了,我回到家,她已不在……」
「瞳瞳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孩子。」遲銘之打斷了他。「你是不是瞞著瞳瞳?」
「我不是故意要瞞,而是不得不瞞。她太敏感,幾乎是糙木皆兵。」蕭子辰痛苦地閉上眼,手緊緊地攥成了拳。「我去幫助孔雀,不是同情她,不是心懷不舍,而是因為她是靈瞳的好友,我必須讓她好起來,我不要讓靈瞳因為和我在一起有任何壓力。」
遲銘之半晌不出聲,眉蹙著,背著手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許久,他抬起頭看著蕭子辰,「我非常溺愛瞳瞳,但從不偏袒。可我現在卻要指責你幾句,這件事,你真的做錯了。」
蕭子辰愣住。
「婚姻不是一間屋子,打掃得纖塵不染,以後就能永遠保持潔淨了。婚姻,不管是怎麼樣開始,都會是磕磕碰碰地一路走來。我與譚珍從相愛到結合,生下瞳瞳,在外人眼裡,我們過得是那麼幸福、溫馨,我沒有想過在我白髮蒼蒼的時候,會牽著另一雙手。是我經不住誘惑,不夠堅定,我失去了我最愛的妻子。如果當初甘露出現時,我對她有一點坦承,事情就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是擔心失去她,怕傷害到她,一直瞞著掖著,結果還是傷她至深。男人是需要像座大山,為心愛的女人撐起一片沒有委屈的天空,可男人終究還是一個普通的人,他也有弱點,他也需要女人的撫慰,該做英雄做英雄,該做狗熊做狗熊。只有彼此坦承,心才不會有fèng隙。」
蕭子辰欲接話,遲銘之擺擺手,繼續說道:「瞳瞳既然承諾了你婚姻,那麼她就不可能輕易放棄。說她對你不夠信任,你又對她全然信任了嗎?你這樣瞞著,她怎能不多想?畢竟孔雀是你的前女友。同樣,站在孔雀的角度來看,你背著瞳瞳照顧她,她必然以為你心裏面有了她。如果給不了女人希望,那麼男人就要做得絕情,這樣她才會死心。子辰,你和靈瞳真的需要溝通溝通。婚姻不是一朝半夕,想走得長久,你真的要改變改變。」
蕭子辰默默地轉過身,看著窗外蕭索的燈火,心頭猶如巨浪翻卷。他錯了嗎?
遲銘之走了,讓他天亮後和譚珍通電話。他好像剛眯了一會,就聽到有人「啪啪」地敲門,睜眼一看,五點,天還黑著。
「啪,啪」,又是兩聲急促地敲門。
「誰?」他披衣下床。
「子辰,是我。」關隱達宏亮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靈瞳回來了。」蕭子辰一喜,忙打開門。門外站著臉色冷峻的關隱達和一臉驚慌的譚珍。
「靈瞳呢?」蕭子辰探頭往外看了看。
「瞳瞳真不在家?」譚珍捂著嘴,眼淚止不住地往下直掉。
蕭子辰心一沉,「出什麼事了?」
關隱達鎮定地掃了掃屋內,「子辰,靈瞳昨天什麼時候離家的?」
「她沒有去寧城?」
「沒有,沒有,瞳瞳她被……綁架了。」譚珍瞬間哭得像個淚人。
蕭子辰甩甩頭,他一定聽錯了。「不可能的,昨天傍晚時我們還通過電話,她有點發熱,睡在家裡,然後……」他慌張地抓住關隱達的手臂,「綁架到底是什麼意思?」
關隱達神情沉重,「我是半夜接到電話的,是用濱江郊區的公用電話打的,說靈瞳在她們手裡面,條件是要我送她們出國。為了避免撕票,這件事暫時沒有聲張,我和你媽媽連夜回的濱江。」
「綁匪是誰?」
「南方非法集資案的主犯吳青和她的女兒,她們已經出逃四個月,一直不能抓捕歸案,她們把贓款都已轉往了國外,她們想出國逍遙法外,不知怎麼會找上了靈瞳。我們打靈瞳的手機,關機中,子辰,靈瞳這些日子有遇到什麼詭異的人嗎?」
蕭子辰嘴巴半張,有如石化了一般。「沒有,她們可能已經跟蹤了靈瞳幾天,昨晚靈瞳剛好獨自出門……」蕭子辰閉上眼,後悔得恨不能砸死自己,如果他回來早一點,攔住瞳瞳,那麼什麼也不會發生。或者如果他沒有隱瞞,瞳瞳也不會獨自出門。
他突然從玄關處拿起車鑰匙往外跑去,「天冷路滑,幾個女人一定不可能走太遠,我要去找靈瞳。」
「我已經派人分幾路追過去了。你太喧譁,會對靈瞳不利的。」關隱達追上去。
蕭子辰點頭,「我知道,我要去看看,待在屋子裡,我會瘋掉的,靈瞳她……她還生著病……」
他頭一轉,急匆匆下樓。
「你不要走太急,等下,子辰……樓梯燈怎麼壞了?」關隱達回頭來牽譚珍的手,「小譚,你不要慌,慢點走,瞳瞳一定不會有事。」
「千萬千萬要快哦,老關,時間拖得越久,瞳瞳越危險。」譚珍哭得氣都接不上來了。
「我知道。」
黑暗中,突然傳來「咚」的一聲響,緊接著,狀似有人滾動的聲音。
「不好,子辰跌倒了。」關隱達大叫,加快了步子。
慌亂的蕭子辰在黑暗中一腳踩空了台階,連著滾了十多級樓梯,跌倒在拐彎口,雙目緊閉,額頭上一片鮮紅,手掌血肉模糊。
黑色的奧迪在鄉村公路上風馳電掣,兩邊的樹木齊刷刷地往後倒退。冬天的午後,太陽像微微發光的盤子,掛在空中,看似明艷靚麗,其實沒多少溫度,懶懶散散地照著。
車內開著空調,倒是暖得宜人。遲靈瞳動動僵硬的四肢,扭過頭對坐在她身邊的吳青笑了笑,「能麻煩你幫我解開外衣嗎,我有點熱。」
吳青渾身的神經都緊繃著,遲靈瞳有一點動靜,吳青就立刻緊張地瞪著她。遲靈瞳的腳和手都用繩索綁著,本來吳青想在她的嘴巴里再塞塊手絹,遲靈瞳說她暈車,要是一路上不講話,她有可能會暈迷不醒。吳青看看她慘白的臉色,沒有繼續。當發覺自己被綁架之後,遲靈瞳表現得很冷靜,算是很合作的人質。
吳青怔了怔,側身為遲靈瞳解開外衣的鈕扣。遲靈瞳長舒一口氣,「謝謝!」
吳小青從後視鏡里瞟了眼后座,秀眉擰成一個結,被遲靈瞳那一臉的氣定神閒搞得有些惱火。「遲靈瞳,你不要打什麼鬼主意,你安穩點,不然我就把這車開到河裡,咱們三個同歸於盡。」吳小青也是千嬌百寵的千金大小姐,遠離一切奢侈的享受,東躲西藏四個月,她已接近崩潰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