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頁
2023-09-23 05:50:58 作者： 髒袖
「我們去醫院。」他的手穿過少女脖頸下方，小心翼翼將她扶起。
少女迷迷瞪瞪搖搖頭：「不想去醫院。」
燒成這樣怎麼能不去醫院？
黎棄心裡焦急，耐著性子柔聲哄：「乖，不怕。」
「可是……」裴真抱著被子，聲音里有微微的哭腔道：「萬一去了之後回不來了怎麼辦？」
萬一——
她這次不是發燒，而是舊疾復發，醫生會不會直接將她扣在醫院裡？等她再睜眼的時候，又回到原來的世界，躺在那張冰冷的散發著消毒汽水，再也見不到少年怎麼辦？
她還有很多話沒和少年說呢。還有很多事沒和他一起做呢。
裴真不想告別，至少，不是以這樣的方式告別。
生病的人總是會特別脆弱矯情一點，少女眼眶紅紅的，小聲道：
「我不想生病，不想回到原來的世界。」更不想離開你。
少年愣了愣，明白裴真糾結的點在哪裡，他蹲下來，愛憐地撫了撫少女一頭烏髮，好聲好氣解釋道：「真真，我們只是去醫院看下，不會有事的。」
「可你能保證嗎？」少女眼尾垂下，聲音悶悶的，「要是我回到原來的世界呢？」
「我保證。」少年認真道。
「要是你回到了原來的世界，我會去找你。」
「不管你在哪裡，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找到你。所以別擔心——」
他平常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現在在月光底下看，少年臉上竟然是從未有過的，只屬於年輕人的那股較真勁。
這山盟海誓聽得少女臉紅心跳。她不由地低下頭看自己腳尖，聲音輕輕的：
「什麼叫不管變成什麼樣子……我原來長得也很好看的好不好。」
少年眼角微彎，「嗯，我們真真是最漂亮的。」
少女同意後，黎棄開始思考現實問題：臥室門是反鎖的，裴真的房間在二樓，他隻身一人倒是可以來去自由。但是抱著少女從二樓陽台下去不太現實，就算他有幾成把握，也不敢拿少女的生命安全冒險。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裴宅正門進出。
黎棄略一思考，對裴真道：「你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
他翻身下了陽台，躍過圍欄，來到裴宅大門前按了門鈴。
王叔出現在鐵門口，看到他很驚訝：「黎棄少爺？」
黎棄把裴真此刻的情況簡單解釋了下，王叔很為難：「不是我願意給小姐開門，而是裴先生特意交代過誰都不准放小姐出去，我實在是做不起這個主啊。」
「王叔，拜託了。」黎棄很少低聲下氣講話，只是為了裴真不得不態度好些，他手放在鐵門上，「我們凌晨就回來，裴鴻達不會知道的。」
王叔猶豫了下，最終還是開了門：「你們從後門走，早點回來，裴先生大概十二點到家。」
「多謝。」少年頷首，迅速走到二樓接少女。
「你能走嗎？」黎棄問裴真。
少女燒得迷迷糊糊，裹著厚厚的毯子，頭髮暈腳發軟，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黎棄心裡又酸又軟，攔腰抱起走下樓梯。
王叔已經叫好了車等在門口，少年摟著裴真到了醫院。
急診內科沒多少人，醫生給裴真開了驗血單子，少年牽著她的手去驗血口抽血。
前一個抽血的是小朋友，小朋友哇哇大哭，最後小朋友媽媽捂住他眼睛柔聲安慰道：「寶貝乖，不怕疼啊。」
等到了裴真，少年也學著那媽媽的樣子，寬大手掌捂住少女眼睛，有點僵硬道：「寶貝乖，不怕疼。」
抽血口的醫生翻了個白眼。
大半夜給病人抽個血還要被塞把狗糧。
等化驗結果出來，急症室醫生蹙眉：「超敏有些高，還是掛個鹽水吧。」
等少女左手打了點滴，乖巧可憐地坐在輸液室里。黎棄又馬不停蹄買了礦泉水和餛飩到她身邊。
他拿著紙杯，用熱水和礦泉水調了一杯溫度剛好有些溫熱的水遞到裴真嘴邊。
少女咕咚咕咚喝完，用剩下的那隻手抹抹嘴巴。
「餓了吧？」黎棄吹了吹餛飩，「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再吃退燒藥。」
裴真臉蛋紅撲撲的，不知道是發燒還是不好意思，「我自己來。」
「不行。」少年抿唇，語氣執拗，將涼好的餛飩遞到她唇邊。
少女乖巧張嘴啊嗚一口吃掉。剛才燒得厲害沒有胃口，現在一口暖暖的，鮮滋滋的餛飩下肚，她空落落的胃頓時有了反應，抗議著想要更多食物。
她肚子響亮地『咕嚕』一聲。
少女羞紅臉：「快說你什麼都沒聽到！」
比起剛才有氣無力的樣子，現在她都能開玩笑了。少年漂亮的眼睛彎了彎，稍微安下心來，輕輕吹了口勺子中的餛飩，又往少女嘴邊送去。
他耐心極好，每個動作都小心又輕柔。對面座椅上也是一對年輕情侶，掛點滴的女孩拉拉正在玩遊戲的男友，不滿道：「你看看人家男朋友！」
裴真耳尖一熱，假裝沒有聽到，繼續配合少年的『過家家』遊戲。
黎棄琥珀色眼睛清澈又透明，連聲音都比平時溫柔：「慢一點，小心燙。」
……
等吃完晚飯，又吃了藥，兩袋點滴連四分之一都沒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