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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8:49 作者: 不止是顆菜
「對對對,王老師,我還想聽一下貨幣那的一部分,選擇題每次都選錯。」
「王老師王老師,考試安排再給我們講一下!」
王有福捧著他的紅色保溫杯站在講台上,看著講台下一張張熟悉的面孔。
夏日的風穿堂而過,帶著窗外的花草木香,傍晚夕陽的細小光束穿過枝丫間隙投在講台,帶著淺淡的暖意。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忽然笑了下,然後紅了眼眶,又抹了把臉,趕緊拿起根粉筆,轉身在黑板寫下六個字----
高三一班,下課。
他最終也沒轉過身來,徑直走到教室門口,又停了停。
他的聲音還是像以往那樣慢吞吞地,又帶著哽咽,「王老師在這裡祝大家,鵬程萬里,前程似錦啊。」
全班同學忽地集體起立,無聲地朝教室前門,敬了個禮。
沈星若敬禮的時候停留了很久,久到她看到桌上試卷的字跡氤氳開一大片。
那個夏日的傍晚很神奇,太陽半落山,不再灼人,只餘溫暖。
教室很安靜,別的班都在嚎啕大哭,可一班的同學都在默默收拾書包,離開教室的時候大家也笑著,默契地如同往常一般說聲再見。
就好像,明天真的還會再見一樣。
走出明禮校門,在東門古玩街那條小巷,沈星若忽然頓了頓步,往後看了眼,然後眼淚毫無徵兆地在那一瞬間奪眶而出。
她哭的時候也是很安靜的,眼睛睜著,手不停地擦。
陸星延見她哭,下意識就將她攬入懷中,一閉眼,眼淚也落在了沈星若的校服背後。
其實轉來明禮的這一年半,是沈星若自母親去世後過得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她甚至記得來明禮的第一天,王有福裡面穿了件大紅色的羊毛開衫配藍色襯衫,外面套了件沒扣扣子的外套,肚子圓圓的,笑起來的時候有三層下巴。
她因為陸星延說她裝,心不在焉買錯一大把鉛筆,然後在王有福的桌上隨便找了支筆填資料。
王有福則在一邊捧著保溫杯,和她講明禮有多麼多麼好,工資有多麼多麼高,完了還diss他們匯澤的校長是當年他隔壁宿舍的小垃圾。
這一年半的時光歷歷在目。
有些溫暖,有些感動,有些搞笑,還有些說不上來的,酸澀。
她想,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遇上這樣可愛的班主任,也不會再遇上這樣可愛的同學了。
陸星延緩過一陣勁後抹了把臉,又呼出口氣,拍了拍她的背,安慰,「沈星若,你考個省狀元,多給王有福掙點獎金,他上回還說暑假想和老婆孩子一起去馬爾地夫旅遊呢。」
沈星若閉了閉眼,又很輕地點了下頭
高三所有教學結束之後,有兩天假期給大家自由複習,之後則是六號的看考場,七號八號的考試。
沈星若經期不太準,為了防止關鍵時刻掉鏈子,周姨給她抓了中藥,幫她推遲經期。
裴月早早回了星城,給兩人準備了紅色的高考服。
她還特別迷信,從頭到腳都準備的耐克。
催著兩人換完衣服,裴月喜氣洋洋地沖沈星若說「若若,我一朋友的女兒明年也要高考,她聽說你成績好,估計能考個大,早跟我預定了你這衣服,說要沾沾喜氣,明年給她女兒穿呢!」
轉頭看了看陸星延,她又說「陸星延,你總要穩定點發揮,考個二本線什麼的,才對得起我給你置的這身新行頭。」
衣服吊牌還沒扯,陸星延看了看自己的,又看了看沈星若的,忽然問「媽,為什麼她的比我的貴一倍?」
「我剛不說了嘛,有人預定若若的衣服。」她上下打量了陸星延兩眼,「你這大紅色又不會穿,也沒人要,沒考好的話捐出去也挺不吉利的,那只能燒了,買那麼貴的幹什麼。」
「……你可真是親媽。」
陸星延越想越過不去,納悶道「不是,我這馬上高考了,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吹捧一下我?」
裴月用一種「你是不是有毛病」的目光看著他,「我放著若若不吹捧,吹捧你幹什麼?你是有機會考大還是有機會考省狀元?你別吵吵了,吵著若若了怎麼辦!你現在就給我回房間背古文!沒準還能多考兩分兒!」
說著她推了陸星延兩把,恨不得直接把他塞進房裡等要考試再把他放出來。
「……」
陸星延現在特別想等考完去醫院查查檔案,看下當初他和沈星若是不是真抱錯了
七號八號的高考如期而至。
天公作美,是兩個多雲天,既無雨水襯托緊張氣氛,也無烈日平白灼人。
陸山和沈光耀也都抽了空趕到明禮,給陸星延和沈星若送考。
明禮前面的單行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倒不是車堵,車都被交警管控在了單行道外,堵的是送考的學生家長。
沈星若和陸星延穿得紅彤彤的,活脫脫就是二十一世紀與時俱進版本的時尚福娃二人組,喜慶得拍張照過年能掛牆上當年畫貼紙了。
一開始兩人還覺得挺彆扭,等進了學校,和列隊的兩排老師一比,兩人又覺得這不算什麼了。
畢竟這兩排老師不僅喜慶還現場表演了個廣場舞串燒,陸星延上前和王有福抱了下,笑著調侃「王老師你這《小蘋果》跳得不錯啊,以後教高一,一教後邊那小區的大媽吵吵嚷嚷不聽勸的話你就去跟人斗舞,一準把人給斗趴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