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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7:57 作者: 其君折枝
    杜誠之的庶子, 杜家的二爺,雖然她從未見過,但也知曉此人心機深沉,幾乎是一瞬間, 她才放下的心再一次高懸起來, 只是餘光瞥見身邊的趙非池, 又見他小臉發白、小手緊握成拳。

    「別怕。」

    見慣了他小大人的模樣, 還是第一次從他的臉上看到這樣羸弱可憐的表情。

    蘭因壓著嗓音柔聲安慰。

    見趙非池側目看來,還朝他露了一個安撫的笑。

    趙非池看著她面上溫柔卻又堅定的笑容, 心裡那點不安竟也被慢慢抹平了,說來好笑,他活到現在身邊有無數能人高手, 可他的心從來就沒有安定過,可身邊這個女子明明手無縛雞之力,卻給了他最真切的心安。

    仿佛在她身邊,他就不會有事。

    「嗯,我不怕。」他和蘭因說。

    耳聽身後馬蹄越來越近,他也只是把手覆在膝蓋上,然後抿著唇靜默著。

    馬車被人攔下。

    竹生佯裝出一副不耐煩被激怒的模樣, 「你們有完沒完?」

    「叨擾齊大人了,只是我們奉命在緝拿一個少年,請齊大人行個方便讓我們檢查下馬車。」說話的是杜恪, 他言語溫和, 甚至還帶著笑意。

    都說杜家這位庶子和杜家嫡子杜厲是完全不同的性格, 杜厲囂張跋扈,而杜恪待人寬和,此時蘭因雖然未瞧見他的樣貌, 但光聽這個聲音也能覺出外面那些傳言所言非虛,可如果真的寬和又豈會被杜誠之重用?何況清涼山上那樁命案跟這位杜二爺可有脫不了的干係,比起杜厲,外面這位杜二爺只會更難搞。

    蘭因雖然對趙非池說了別怕,但她心中其實也沒有多少信心。

    杜家勢在必得,要不然不會明目張胆在城門口攔截,如果真的被他們看到趙非池,以杜誠之隻手遮天的手段,只怕……

    「不知這少年犯了什麼事?」

    聽到車簾外頭傳來敬淵的聲音,蘭因不安的心又歸於平靜。

    她相信敬淵。

    只要有他在,他們一定能夠平平安安回到汴京。

    「是個家賊,偷了家父的一件東西。」杜恪拿

    杜恪拿得是早就想好的說辭,但其實一聽就知道是隨意扯出來的謊言,西寧王位於西寧,若是家賊,豈會跑到千里之外的金陵?這樣輕輕一戳就能戳破的謊言,卻沒有人懷疑,亦或是說無人敢置喙。

    明明知曉這樣做會引起天子的不滿,卻還是無所畏懼。

    杜家已經囂張到連遮都不願遮掩了。

    他們篤定只要沒了那位小太子,縱使天子再憤怒也不敢明著處置杜家。這一點,蘭因和趙非池都清楚,一瞬間,兩人的臉色都差得不行,尤其是趙非池,似乎認出外頭的人是誰,臉上更是閃過一抹憤恨。

    「哦?」

    齊豫白卻面色無礙,仍是閒話淡淡,「區區一個家賊竟勞動杜二爺不遠萬里追至金陵,看來王爺這是丟了一件珍寶啊。」

    「可不是,所以也請齊大人幫幫忙,讓我們查看一番。」他說完便要上前。

    才動身,竹生便立刻抽出腰間佩劍。

    但杜恪的隨從也不是擺設,他這邊動了刀刃,他們也立刻抽出隨身的兵刃,一時間,情形一下子變得嚴峻起來。唯獨杜恪和齊豫白還是最開始那副模樣,一個唇邊泛笑,一個眉眼淡淡。

    「竹生。」最後還是齊豫白先發了話。

    等竹生收了佩劍,齊豫白這才看向杜恪,「杜二爺也清楚馬車裡的是我未婚妻,你要檢查,本官攔不住,但本官也不可能允許隨便一個人過來查看。」

    「那齊大人想如何?」

    「杜二爺想查看,那便請獨自一人過來查看。」

    杜恪挑眉,顯然是沒想到齊豫白會是這麼一個答案,他當然不會畏懼齊豫白的那點人馬,但想到父親曾評價這個青年智多近妖,心中一時竟也有些打起鼓來,和齊豫白四目相對,看著那雙平靜的鳳眸,他沉默許久方才動身。

    身後隨從皺眉阻攔,「二爺,小心有詐。」

    「無妨。」

    他溫聲一句後徑直驅馬過去。

    齊豫白見他過來,神情也未有什麼變化,他側臉俯身朝馬車裡說了一句,杜恪離得遠,一時並未聽清他說的是什麼,一路暢行無阻到了馬車前,見青年朝他抬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他心中猶疑愈濃,難道他真的猜錯了,那個孩子不在馬車裡?可如果不在,他又會在哪裡?龐牧那邊,他們也已經跟了好幾天了……

    懷著這樣一份心情,他伸手掀起車簾。

    馬車裡除了一對主僕,還有一個年紀稍小些的丫鬟,她半低著頭,縮著肩膀,似乎是有些害怕。杜恪原本也沒多想,只當自己真的是猜錯了,正想落下車簾和人告一聲罪,卻瞧見那個丫鬟的脖子有喉結,一瞬間,他神情微變,他看著那個丫鬟沉聲說,「你抬起頭來。」

    丫鬟沒有抬頭。

    直到那個青衣女子說了一句,那個丫鬟才肯抬頭。

    沒了偽裝和掩飾,少年看著他的神情很平靜,那一份平靜絕對不是這個年級孩子能夠擁有的,何況……杜恪雖然沒見過那個孩子的真面目,但這一雙眼睛,和宮裡那位簡直是如出一轍,他平靜的心中忽然一陣滾燙,正想喊人過來,耳邊卻傳來一道清淡的男聲,「杜二爺難道想一輩子屈居人下嗎?」

    就像炎炎夏日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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