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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7:57 作者: 其君折枝
……
王氏的昏迷讓顧府兵荒馬亂。
蘇媽媽又是著人請大夫,又是讓人照顧王氏,好歹等大夫看完說了沒事,這才放心,讓做事仔細的丫鬟在夫人跟前伺候,蘇媽媽沉著一張臉走了出去。
這些年夫人無心管家,侯府中饋移交到了二房那邊,她這個管事媽媽也許久不曾動過怒了,以至於許多人都忘了她從前的雷厲風行。
當年王老夫人怕自己女兒不諳世事,去了侯府會出事,特地把調-教多年的蘇媽媽送到王氏這邊,其中殫心竭慮,不可謂不深。
「蘇媽媽,母親她還好嗎?」顧情在門口,她不敢進去,眼見蘇媽媽出來立刻迎了過去。
「勞二小姐關心,夫人只是急火攻心才會昏迷,二小姐若真為了夫人著想,日後這樣的話還是不要再說了。」蘇媽媽形容恭敬,說出來的話卻像是扎人的軟刀子,直把顧情的臉說得一陣雪白。
回顧家七餘年,第一次被蘇媽媽這樣不冷不熱的訓斥,顧情神情惶惶,她在一旁,抿唇不敢語,雪芽卻氣得出聲,「蘇媽媽,你怎麼敢跟主子這樣說話!」
顧情雖然心裡不好受,卻還是立刻輕斥出聲,「雪芽……」
雪芽卻未理會顧情,依舊叉著腰,一心為自己主子抱屈,「夫人出事,主子是最擔心的那個,您再如何也不過是個奴婢,有什麼資格訓斥主子?」
雪芽是跟著顧情後來進府的。
她到侯府的時候,蘇媽媽脾氣已收斂許多,便也不知她從前那些「風光偉績」,對她而言,蘇媽媽不過是個一腳踩進棺材的老虔婦,頂多得夫人信任一些,可再信任,那也是下人。
怎麼能和主子比?
蘇媽媽連與她辯駁都懶得辯,目光冷淡看她一眼便發了話,「來人,把這個滿口胡話,不知尊卑的東西拉出去鞭打三十,再找個人牙子發賣了!」
話音剛落便有腰圓臂粗的婦人上前拿人。
「你們敢!」雪芽瞪圓眼睛,尤不敢信,直到被人拖著出去才覺後怕,她連忙朝顧情呼救,「主子,主子救我!」
顧情也變了臉,她看著雪芽被拖出去,忙轉頭和蘇媽媽說,「媽媽……」
可她才喊出兩個字,便見蘇媽媽跪在她跟前,「老奴未和您商量一聲就處置您的人,實屬不該,可此賤-奴為您要仆,不僅不替您的名聲著想還屢屢攛掇,如今害得我顧家離心,這樣的下人若繼續留在您身邊只會禍害無窮!」
她說完一叩首,「若二小姐覺得老奴做錯了,儘管責罰,但就是拼了這條老命,老奴也不能再讓這個害人的東西繼續跟在您身邊。」
顧情看了看跪在面前的蘇媽媽,又看了看被人拖走的雪芽,最終只能紅了眼眶,什麼都說不出。
*
蘭因不知道顧府發生的那些事。
王氏走後,她便一個人坐在屋中,起初是想繼續看書的,但翻開才覺實在看不下去,索性也沒難為自己,就這樣一個人靜靜地坐在屋中,看著外頭雲捲雲舒,又見落日餘暉鋪照整個天地。
她的情緒若說一點起伏都沒有,自是不可能的。
她終究還是個人,是人就不可能對這些情感一點感覺都沒有,蕭業的背叛和冷漠都讓她當初神傷了幾年,更不用說這連帶著血脈的親情了。
即使她每次與自己說,就算沒有親情也沒什麼,她有外祖母,有時雨停雲,如今她還有了齊祖母有了齊豫白。
但親情這東西怎麼說呢?
你不提起的時候尚且相安無事,可一提起,總是難免有所波瀾。
還好。
縱使再起波瀾,她也不會像從前那樣難過了。
眼見艷麗的晚霞從天空一點點逶迤開來,猶如少女臉上好看的胭脂,點點金光照得人心頭都舒展了不少。
聽到身後門開,她也沒有回頭,只當是停雲進來了,直到肩膀被一隻溫熱且極具安全感的大手握住,蘭因方才回頭,瞧見那張熟悉的清雋面容時,她笑道,仍是那副沒有陰霾的模樣,「你來了。」
「嗯,才下衙。」
齊豫白說著把手中拿著的一個還冒著熱氣的油紙包遞給她。
蘭因有些驚訝,「這是什麼?」味道很香,應該是吃的,只是不知道是什麼吃的,打開一看才發現竟是一張肉餅,許是剛從油鍋里出來,還冒著熱氣。
「怎麼給我帶這個了?」她有些好笑。
「不喜歡?」齊豫白蹙眉,「我記得你從前喜歡的。」
「嗯?」蘭因反而有些疑惑,略一想才記起來,大概是有一回給表哥他們送東西的時候瞧見他們手裡拿著肉餅吃得很香,她從未吃過這樣的東西難免多看了幾眼,那會表哥問她要不要也來一張,她不敢要,心裡卻是心動的。
沒想到他會知道,更沒想到他還記得。
蘭因想起從前,對這一張肉餅也起了幾分興致,她笑著說,「喜歡的。」說著又拉著齊豫白坐在一旁,「一道吃吧,這麼大一張我也吃不完。」
而且快吃晚膳了。
齊豫白也未拒絕,主動撕扯了半張,拿在手上吃,見身邊蘭因有些驚訝的模樣,他笑道:「沒想到?」
蘭因點頭。
齊豫白便笑著與她說,「從前讀書的時候有時候怕遲到,早膳都是邊走邊吃的,後來科考,每天都得看書,吃飯的時間更少了,有時候端著碗扒幾口就得繼續扎進書海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