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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7:57 作者: 其君折枝
    王氏被她甩得往後趔趄幾步,被蘇媽媽扶住胳膊的時候還一臉不敢置信。

    「沒事吧?」

    身後傳來齊豫白的聲音,帶著沒有隱藏的關心。

    蘭因回眸,在看到這張熟悉的面容時,她心裡的那股子戾氣仿佛忽然之間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撫平,整個人都變得平和溫柔了許多,「沒事。」

    若是王氏此刻冷靜的話,一定能察覺到蘭因和齊豫白之間的不同,可此時她被巨大的驚愕和怒火沖昏了頭腦,她身上理智和冷靜已不復存在,推開攙扶她的蘇媽媽,她再次氣勢洶洶朝蘭因走去,嘴裡一邊說「顧蘭因,你還真是翅膀硬了」一邊再度抬手。

    這會蘭因還背對著王氏,自是未曾瞧見王氏這番舉止。

    齊豫白卻看得一清二楚,眼見王氏怒氣沖衝過來,他皺眉抬手,正想揮開王氏那隻手,遠處卻傳來一陣馬蹄聲,在馬兒的驚叫聲中,一道嚴厲的聲音在遠處響起,「混帳,你在做什麼?!」

    聽到這個聲音。

    原本從容不迫的蘭因仿佛在一瞬間被人奪走了心神和魂魄,她的瞳孔急劇擴張,整個人如一具沒了魂魄的軀殼一般,她扭著僵硬的脖頸目光呆滯地循聲看去。

    王氏同樣被驚得住了手。

    她回頭,看見漆黑的巷子裡,有一行人正踩著月光向他們走來,為首的是一個身穿暗紅色萬福團紋長袍的老婦人,她的年歲應該很大了,滿頭華發,但無論是她走路的氣勢還是那雙眼中透露出來的銳光都能看出她在家中說一不二,很有地位。

    她身後僕從環伺,身邊還有一個精明能幹的媽媽扶著她。

    王氏率先回過神,瞧見越走越近的老夫人,她驚得率先出聲,「母親?」

    而其餘人也都回過神,一時間,無論是蘇媽媽還是時雨松岳等人紛紛跪下,「老夫人!」

    只有王氏、蘭因和齊豫白還站著。

    相比王氏的驚訝,齊豫白的沉默,蘭因卻像是還處於茫然之中未能回過神來,她目光愣愣看著那熟悉的老人向她走來,看著她冷凝的目光在看到她的時候一點點變得溫柔慈愛起來,然後她聽她用與先前全然不同的聲音笑著與她說道:「我的囡囡怎麼傻了?」

    恍惚之間,眼前出現許多畫面。

    小時候來侯府接她的外祖母,在王家悉心照顧她的外祖母,明明不舍卻還是為了她的前程目送她離開的外祖母以及成婚那日紅著眼眶抱著她的外祖母……

    「外祖母。」她啞著嗓音喊她,出口才發現自己竟然失聲了。

    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在蘭因神智還沒有全部歸攏的時候,她已經朝老人跑了過去,直到撲進那個熟悉的懷抱,她才終於哭出聲,「外祖母。」

    她一聲聲喊她,似乎是要把從前的遺憾、委屈全部化進這些聲音中。

    多久不曾見過她這副模樣了,王老夫人眼眶也變得有些濕潤起來,她抬手輕輕撫著她的頭,任蘭因跟小孩似的纏在她懷裡。

    祖孫重逢。

    無論是時雨還是王老夫人身邊的盛媽媽都忍不住紅了眼,齊豫白也沉默地沒有在這個時候過去,而是選擇讓她們祖孫可以好好敘一番舊。

    唯獨顧母,眼看著一向疼愛自己的母親當著眾人訓斥她還不理睬她,而那個先前忤逆她的女兒竟也跟變了個人似的,她在一旁看著很不是滋味,心裡有些不滿還有些酸,不忍自己被這般忽視,她張口沖王老夫人訴苦,「母親都不知道她如今變成什麼樣了,不僅敢忤逆我,還敢甩開我的手,剛剛要不是蘇媽媽,我就要……」

    話還沒說完就被王老夫人厲聲打斷,「你給我閉嘴!」

    老人面上慍怒非常,見對面自己一向嬌養長大的女兒心不甘情不願地撇嘴合攏,她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後方才轉頭吩咐盛媽媽,「把東西搬進去。」等人應聲去做事,她攜著一直看著她不肯錯神移目的蘭因柔聲說道,「你帶外祖母進去看看你的宅子。」

    經過這一會,蘭因已經回過神來了。

    聽老人這樣說,她忙啞著嗓音應了一聲「好」,要和老人進去的時候,她想到什麼忙朝一旁看去。

    月夜之下,齊豫白一身青衣長身玉立,他還在那邊靜靜站著,見她看過去,他眉目溫和地朝她一笑,她看著他張口想說什麼,卻見他搖了搖頭。

    蘭因知道他這是不願打擾她和外祖母敘舊,便也沒有在這會開口。

    而她身邊的王老夫人因為正在看著王氏也未曾注意到這副畫面,「你跟我進來!」她沒好氣的和王氏說完這句便率先攜著蘭因朝顧宅走去。

    王氏便是再不高興,也不敢和自己的母親爭執,雖然心中不忿,卻還是跟了進去。

    ……

    王老夫人和王氏的到來讓顧宅的下人一下子變得忙碌起來,好在停雲性子沉穩,盛媽媽又回來了,在最初的慌亂之下,顧宅很快又變得有條不紊起來。

    一面讓廚房去準備晚膳,一面給隨行的人安排吃的和住的地方。

    而正院的花廳之中,下人全都退到外頭,只有有血緣的三個人在屋中坐著,沒了外人,王老夫人便再也不給王氏留面子了,當即就沉著一張臉訓斥起來,「你是怎麼做母親的,因因也是你的女兒,你居然當著這麼多人想打她?!」

    「母親只知道訓斥我,怎麼不問問她做了什麼?」王氏是打小被嬌慣長大的,一聽這話,不僅不反思,還不滿起來,她一雙銳目冷冷盯著蘭因,眼見她像個沒事人一樣給王老夫人剝著橘子,又聯想從見面到現在,她一聲「母親」都沒喊過她,她更是氣憤非常,「她就這麼容不得情兒,情兒去伯府才住幾天,她就跟蕭業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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