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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7:57 作者: 其君折枝
可一向善解她意的男人此時卻沒有如她所願鬆開她的手,他仍舊一眨不眨地望著她,齊豫白的眼皮很薄,這本該是一副薄情的長相,此刻卻滿是溫柔的情意,他壓著眼尾,似是怕驚嚇到她,他的聲音很輕,「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顧蘭因。」
齊豫白嗓音低沉卻又飽含笑意,他輕輕握著她的手,微微俯身,直視著她倉惶的雙目,再次問她,「你是在躲我嗎?」
他仿佛非要一個答案,一個她親口給的答案。
兩人的距離因為齊豫白的這番動作離得更近了,四目相對,蘭因能看到他那雙從前疏離冷淡的眼中有繾綣的溫柔,像一汪暖春的湖水泛著一圈又一圈動人心魄的漣漪,又像旋渦,讓蘭因的心神不由自主地被他吸走。
等回過神來,她卻變得更加驚慌失措起來。
她想掙脫齊豫白的桎梏,卻又害怕動作太大會引起旁人的注意,蘭因只能努力讓自己變得平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她勉強按捺著慌亂的心神看著齊豫白說,「大人誤會了,我這幾日都在忙鋪子的事,再說,我為何要躲著大人?」說著,她又看向自己的手,蹙眉直言,「不管大人要問什麼,您都不該這樣握著我的手問。」
她說這番話時看似神色冷靜。
可只有蘭因自己知道,她此時心中有多慌亂,心臟砰砰直跳,仿佛戰場的擂鼓,一聲一聲震得她耳朵發麻。不清楚齊豫白究竟知道了多少,也不清楚齊豫白這樣找上門到底要做什麼,但蘭因想,他應該不會當著她的面和她說「因為你喜歡我」,這不符合齊豫白的性子。
不過——
蘭因抿唇,她看了看齊豫白此時的舉止和面貌,他這樣就挺不符合他的性子的。
在今日之前,蘭因從未想過齊豫白會這樣去握一個女人的手,活了兩輩子,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一個重規矩守禮教的人,可偏偏她心中最守禮教的那個人此時卻在這樣一個高朋滿座,隨時都有可能被人發現的環境中緊握她的手。
這樣的齊豫白,說他一句孟浪都不為過了。
煙花柳巷中再紈絝再風流的公子也不會像他這樣在這種環境下牽著一個良家女的手逼她要一個答案。
如果不是他身上沒有一絲酒香,蘭因都要以為他喝醉了。
還不如喝醉。
喝醉至少代表著不清醒。
可顯然,他很清醒。
他的清醒讓蘭因頭昏腦漲,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她不敢直視齊豫白的眼睛,只能垂著眼帘向他申明,「我說完了。」她以為說完,他就會鬆開,沒想到男人依舊握著她的手,蘭因掙了一下,還是沒掙開,她柳眉緊蹙,緊抿的紅唇繃成一條直線,聲音也徹底沉了下去,「齊豫白,你鬆開!」
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姓名,說出口時,自己便愣住了。
齊豫白也顯然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相比她疏離的大人客氣的兄長,她這一聲含羞帶怒的齊豫白顯然更得他的心意,他不喜歡她待他與別人一樣,他想看到蘭因面對他時不一樣的一面。
而如今,他看到了。
這一份認知讓齊豫白的心情更加愉悅,鳳眸星星點點滿是笑意,他看著蘭因,嘴角噙笑,眼神清亮,「你喊我什麼?」
「齊豫白?」低沉愉悅的男聲再次在樓梯口響起,齊豫白不僅沒鬆開握著她的那隻手,反而一邊說一邊又朝她邁近一步,兩人之間原本就只剩一步的距離,此時齊豫白握著蘭因的手腕踩上最後一個階梯,兩人之間僅剩的距離也就跟著沒了。清冷的梅香撲面而來,齊豫白垂眸看向蘭因,眼看著她面上強裝出來的冷漠因為他的舉動隱隱有龜裂之感,他那雙點漆鳳目笑意愈濃,「不喊兄長了?」
他一副好心情的模樣,問蘭因。
蘭因卻一句話都答不出,她看著近在咫尺的齊豫白,原本相隔一個階梯,她都能從他身上感到壓迫感,更不用說這會……
他站在她身前,長身玉立,挺拔高大的身形籠罩住她身前所有的光亮,她被包裹在他的身影下,入目全是他,離得太近,她甚至能看清他前胸衣襟上的竹葉紋用的是什麼繡法,鼻尖縈繞的也全是他身上那股濃郁的烏木香,明明他未再走動,她卻忍不住在他的注視下一步步往後倒退。
可她的手腕還在男人手中。
她退一步,他進一步,直到脊背貼到牆上,退無可退。
四周依舊嘈雜,蘭因這兒卻靜得可怕,仿佛天地之間只剩下呼吸和心跳。身邊吊蘭因為她的靠近,葉條輕顫,就如她此時的身形。她被迫靠在牆上,雙肩微顫,心跳已經快得連數也數不清了,說不出是羞惱還是慌亂,蘭因終於紅了眼眶。
她幼承庭訓,自六歲起便開始約束自己,即便從前嫁過人,可她跟蕭業都是沉穩的性子,無論在家中還是在外面都習慣了相敬如賓……第一次被人這般對待,還是在外面,蘭因知道自己該惱的,她甚至應該直接給他一巴掌讓他清醒些,偏偏這樣對她的是齊豫白,是那個她既虧欠又喜歡的齊豫白。
她捨不得。
於是,她只能紅眼,「您現在還有點兄長的樣子嗎?」
明明是撒氣的話,聲音卻很輕,連一絲怨恨都沒有,只是語氣哽咽,透著一股子委屈。
蘭因的確委屈,她都不明白為什麼只過去幾日,齊豫白就變成了這樣,她以為就算他知曉她的心意也會保持著相應的禮節和距離,即使被她拒絕也會體面答應,他會尊重她理解她,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