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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7:57 作者: 其君折枝
門外停雲和時雨都已經回來了,她們已經知道她給齊豫白上藥的事,這會正壓著嗓音在訓斥紅杏綠拂,見她出來方才停聲。
「主子。」
四個丫鬟齊齊低頭向她問好。
蘭因頜首,掃了一眼面前兩個被訓斥的都快哭了的丫鬟,她說,「是我要進去的,與她們無關。」不等停雲時雨說話,她又問,「外面如何?」
時雨答道:「已經和他們都說過了,有兩位齊護衛在,那些人家看在齊大人的面子上都表示不會亂說什麼,還同奴婢說,日後若有需要儘管派人去找他們。」
說到後話,時雨緊繃了一晚上的臉也終於好看了一些,都說遠親不如近鄰,雖然不知道這些是不是場面話,但總比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家要好。
蘭因聽到這話也算是鬆了口氣,只要不影響齊豫白的名聲就好,也虧得齊豫白和齊祖母為人不錯,要不然今日這樣的大消息,只怕早就要被人傳到外頭去了。
她不怕流言蜚語,卻實在不想因為自己再連累他。
她又看向停雲。
停雲知道她要問什麼,溫聲答道:「奴婢先前讓姬青一路跟著,他回來傳話說是二小姐出了巷子後便套了一輛馬車,他見馬車朝朱雀巷去便沒再跟。」
蘭因還未說話,時雨已在一旁嘲道:「都被人這樣對待了,她居然還想著回去,咱們這位二小姐也當真是一點臉面都不要了。」
她這話說得頗有些幸災樂禍。
若說今日最痛快的,莫過於看到顧情被人拋棄。這麼多年,主子因為她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和羞辱,現在能讓她嘗一嘗主子從前受到的苦,她怎能不高興?
蘭因倒沒什麼高興不高興的,聽到這話也只是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顧情會做什麼選擇,與她無關。正逢天青出來喊她,說是齊豫白有話要與她說,正好她也有話要與齊豫白說,便朝人一頜首,與她們交待一句「去準備茶水」便轉身打簾進屋。
屋中。
齊豫白已經換了一身乾淨衣裳,他素日除了官服之外多穿灰、青二色,此時他便換了一身灰色直裰,沒了身上的那些血污,他看著和從前並無二樣,見蘭因進來便朝她一頜首。
「天青說外面的事已經處理好了,你不必擔心。」
蘭因點頭,垂著眼帘答道:「我已經知道了。」她坐在椅子上,明明這裡是她的府邸,她最該自在才是,可面對齊豫白,她卻有些坐立難安。
自責壓抑著她的心情,讓她無法像從前那樣面對齊豫白。
齊豫白這樣的人,一點點關鍵就能理清案子的頭緒,要不然也不會在大理寺任職三年就屢破奇案被陛下賞識,大理寺曾有人云,再厲害的犯人到了齊少卿面前也無處遁形,蘭因面上的那些表情,他只消一想也就清楚她是因為什麼緣故了。
他問蘭因,「在自責?」
蘭因怔怔抬頭,她沒想到齊豫白會那麼輕易地猜中她的心思,與他那雙漆黑沉寂的鳳眸對上,她抿了抿乾澀的唇垂下眼帘,她啞著嗓音,艱難吐聲,「是。」她因心中的自責,無意識地攥住自己的衣擺,「如果不是因為我,您不會受傷。」
齊豫白見她因自責而低頭,不由蹙眉,他不喜歡她這樣,他仍坐在椅子上,目光卻落在蘭因的身上。
「顧蘭因。」他輕聲喊她。
這是這一世,他們相識至今,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全名。
蘭因愣住了,她訥訥抬頭,看到那雙熟悉的鳳眸,聽他說,「你不該拿別人的過錯來懲罰自己。」
「你要怪,可以怪蕭業,你可以怪他行事莽撞,怪他死纏爛打,怪他失去神智而失手傷人。你甚至可以怪我,怪我未經過你的同意出現,怪我介入你的生活而讓他人誤會。」
「你唯獨——」他看著她,沉聲,「不該怪你自己。」
看著蘭因困惑不解的雙目,齊豫白與她解釋,「如果今日我沒有出現,蕭業也不會誤會你,我自然也不會受傷,與其說是你連累了我,倒不如說是我害你被人誤會。」
「這樣說的話,該是我向你道歉才是。」
「不,不……」蘭因聽到這,忙道,「這怎麼能怪您,您是來幫我的。」
齊豫白沒說話,只靜靜地凝望她。
明明是這樣冷清的一個人,可蘭因卻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了許久不曾見過的溫暖,齊豫白的溫暖不像盛夏的驕陽,他的溫暖更像是冬日的暖陽,雖然不夠炙熱,卻能在冰冷的日子裡一點點溫暖你的四肢百骸,讓你在寒冬之中舒展自己僵硬的身子。
蘭因心中的那抹自責因為齊豫白的這番話減輕了不少。
他好似總有法子開解她說服她,蘭因心中這樣想著,看著靜坐在那如青竹一般的齊豫白,那份被她封閉壓抑多日的波瀾再一次悄悄冒出頭。
「主子。」
門外忽然響起停雲的聲音。
蘭因濃睫微顫,等回過神,想到自己剛剛在想什麼,她心下一顫,連忙收回目光,勉強用從前的嗓音說道:「……進來。」
停雲是進來送茶的,可齊豫白卻沒留下喝茶,天色漸晚,他看到了蘭因的不自在,便當著停雲的面起身和蘭因說,「我先走了,祖母那邊你不必擔心。」
蘭因一怔,卻也沒留他,只跟著起身,「我送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