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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7:57 作者: 其君折枝
他一如既往的聲音讓蘭因慌亂的心慢慢定了下來。
她輕輕應好,把手中藥瓶先放到一旁,跟著挽起袖子去絞帕子,要去擦拭齊豫白肩膀的時候又有些猶豫,似乎是怕弄疼他,她抿著紅唇看了半晌方才小心翼翼湊過去擦拭他布滿血污的肩膀。
蘭因今日並沒有把頭髮都挽起來。
她在家中一貫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何況今夜不去齊府用飯,她原本是打算看完書就去睡的,青絲一半束起一半披在身後,這會因為要給齊豫白擦拭肩膀微微俯身的緣故,她原本半披在身後的青絲便傾斜到了肩前,其中便有那麼幾縷調皮的落在齊豫白的肩膀上。
青絲混著熟悉的梅香,帶起一片癢意,齊豫白架在扶手上的手忽然收緊,端坐的身形也驀地緊繃了許多。
「弄疼你了?」蘭因停下手上的動作,緊張側眸。
「……沒。」
齊豫白啞聲。
蘭因卻不信,她紅唇輕抿,略帶自責地輕輕說了句,「我再輕些。」她說著便繼續轉頭注視著齊豫白的肩膀,小心翼翼擦拭起來,動作顯然又被她放輕了許多。
看著她這副模樣,齊豫白心裡也有無奈。
他早知會這樣,任他再多的克制和隱忍到她這邊也會被輕而易舉化為烏有。
官場這麼多年,那些風月手段,齊豫白不是沒見過,更有甚者,在他去其他地方處理公務的時候,有人為了討好他直接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往他屋中送人,那些人中有官家千金也有富家小姐,才貌出眾的絕世名伶也有不少,可無論那些人是何家世如何貌美亦或是多有手段,齊豫白都不曾多看過一眼,只有她……她什麼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就能輕易撥亂他的心弦。
可即使早知道,他還是希冀著並且渴望向她靠近與她親近。
壓抑著心中的滾燙,他在燈下靜靜凝視她,目光仿佛成了一支無形的筆在虛空描繪起她精緻的眉眼,從飽滿的額頭到那一抹紅唇,最後視線落在她的纖長白嫩的脖頸處。
看著近在眼前的美玉,齊豫白目光微動。
他也想起了那一世。
對於蘭因不過一月前的記憶,對齊豫白而言,卻已是過去幾十年。可那日的情形仿佛已經成了他腦海中定格的畫面,在失去蘭因的那二十年,它曾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他的眼前,以至於即使多年過去,他仍記憶猶新。
那是他們第一次離得那麼近。
那時她被情-欲折磨,平日冷清端莊的人那日就像是失去理智一般,她拼命貼近他,面對她的親近,他那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也差點崩塌。
或許蘭因也不知道。
他曾在她意亂情迷時微微俯身,他薄涼的唇貼在她溫熱的側頸處,直到聞到一股清冷的梅香,他才及時醒悟抽身,沒有釀造不可挽回的後果。
齊豫白看著身前的蘭因,美玉無瑕。
他似克制一般隱忍地抿了下唇,性感好看的喉結上下滑動,須臾,他垂下眼帘,遮擋住暗流涌動的鳳眸,未再去看那近在眼前的那抹白,他輕合雙目,修長的手指一點點握住手中的佛珠,一邊默誦清心經一邊慢慢轉動起手裡的佛珠。
蘭因做事的時候十分認真,她的眼睛會專注地看著她要處理的東西,以至於周遭的一切她都不會察覺到,自然,她也就未曾察覺到他的注視和異樣。
帕子換了幾回,原本乾淨的一盆清水立刻變紅,而祛除血污後的肩膀上那一處傷口便變得十分明顯,看著那處傷口,蘭因握著帕子的手在微微發顫,心中的愧疚也在這一刻達到了巔峰。
她再一次連累他了。
那一次是名聲,這一次是身體,她仿佛每次都能給他帶來不小的危害,今日若不是齊豫白躲避及時,蕭業那一劍是真的可能會要了他的命,想到這,她的眼眶驀地又紅了起來,心中既有對自己的怨怪,也有對蕭業的惱怒。
她沒在這個時候說什麼,而是繼續壓抑著心裡的情緒小心翼翼給人上藥。
白玉藥瓶里的藥是蘭因從前高價買來的,止血效果奇好,只是有些清涼,她用指尖小心地在那傷口處勻開藥粉,還要給人抹得再均勻點的時候忽然被齊豫白握住手腕。
藥粉清涼,她的手指卻十分滾燙。
「怎麼了?」蘭因側頭看他。
齊豫白看著她瑩白的臉頰和臉上的困惑,眸光微動,喑啞著嗓音與她說,「好了,差不多了。」
他邊說邊穿衣。
清心經已經沒有辦法讓他的心情轉為平靜了,齊豫白怕她再擦下去,他會克制不住。
蘭因沒有發現他那修長的手指都在繃緊,見他那處未再湧出鮮血便也順了他的意思,只是看著他這一身衣裳還是忍不住蹙眉,她把藥瓶放回到桌上,一邊把袖子挽到手腕處,一邊和齊豫白說,「我讓人去齊府給您拿身乾淨的衣裳。」
她這話剛說完,外頭便傳來天青的聲音。
「主子。」
蘭因看了一眼齊豫白,見他點頭,便揚聲,「進來。」
不過兩個呼吸的功夫,天青便打簾進來了,他手裡握著一身乾淨的新衣裳,看到蘭因恭恭敬敬喊了一聲「顧小姐」,而後才把手裡的衣裳遞給齊豫白。
眼見天青拿來衣裳,蘭因鬆了口氣,「那您先穿衣裳,我出去等您。」她說完與齊豫白一頜首便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