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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7:57 作者: 其君折枝
    她自己都沒發覺說這番話時,她的語氣是帶著急迫和責怪的。

    這是從前絕對不可能出現的。

    齊豫白也沒想到他的受傷會讓她的情緒這樣大,他有些詫異,可想到她是為何如此,他的眼中又忍不住浮現一抹笑意,受一次傷,能換來她這樣的對待,他覺得還挺值的。

    蘭因未曾察覺,若是知曉他這會在笑,恐怕她會更生氣,她此時滿心滿眼都是他的傷勢,看著他的左肩,她輕聲問他,「我給您請大夫過來?」

    「不用。」

    齊豫白剛開口就見蘭因抬眸看他,又見她紅唇輕抿,知道她是以為他又在推辭,他心中好笑,也樂得被她管,語氣溫柔地與她解釋,「是皮外傷,擦洗下上個藥就好,沒必要興師動眾請大夫。」

    蘭因聽他這樣說,倒是也未再堅持,只道:「那我扶您回去。」

    齊豫白聞言卻沉默了一會才說,「祖母這會肯定在等我,她若瞧見,怕是會擔心。」

    也是。

    雖說今夜的事想瞞肯定是瞞不了的,但要是讓齊豫白這樣一身傷痕回去,怕是齊祖母夜裡都要睡不好了。蘭因這樣一想,倒是也沒猶豫,和齊豫白商量道,「您若不介意,不如先到我府中收拾下?」

    齊豫白求之不得,豈會介意。

    他微微一頜首,就被蘭因扶著走進府中。

    停雲得去安排顧情的事,時雨見他們離開,正想跟上去卻被竹生攔住,竹生身高肩寬,恰好遮擋住時雨的視線,他故作哀愁道:「哎,時雨姐姐,今日這事鬧得太大,可能得勞煩你和松岳哥帶幾個家丁跟我們去左鄰右舍打聲招呼,不然明日怕是要傳出什麼不該傳的話。」

    時雨一聽這話,果然變了臉。

    她最在乎的便是蘭因的名聲,此時也顧不上跟著蘭因進去,一面沉著臉罵著蕭家人都是禍害,一面領著松岳喊著單喜等人跟著竹生他們去左鄰右舍拜訪。

    ……

    這是齊豫白第一次進顧宅,平日臨窗相望,他也會猜測她的府邸會是什麼模樣,如今真的親眼瞧見,發現與他想像的倒是真的沒有什麼不同。

    正和她這個人一樣,她的府邸也透著一股子雅致。

    遠處杏花拂動,溪水潺潺,燈花下,幾尾錦鯉在水池裡搖頭擺尾十分快活,再往前看,一株芭蕉樹下還被安置著一架湘妃榻,上面放著一本書還有一塊雲錦做得軟毯,一切的布置都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蘭因也瞧見了。

    那是她先前回到書房時特地讓人搬出來的,沒想到還沒來得及坐下便從單喜口中得知蕭業過來的消息。她有些不好意思,垂著眼帘有些躑躅地輕聲說道,「家裡平時沒什麼人,我就沒怎麼收拾。」

    「很好。」

    「什麼?」

    蘭因不知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重新抬眸看他。

    齊豫白迎著她的目光,他那雙漆黑的眼在燈火的照映下恍若有流光溢彩在裡面涌動,他看著蘭因說,「有家的味道,很好。」

    明亮的月色和遠處的燈火讓他的眉眼在夜幕下顯得十分清楚,比起先前,此時的齊豫白格外平易近人。

    蘭因看得一怔。

    還未說話,遠處便傳來紅杏等人的聲音,眼見她們出來,她忙與她們吩咐,「去準備熱水和止血的藥粉。」而後便也未再說什麼,繼續扶著齊豫白朝待客的花廳走去。

    齊豫白被蘭因送進花廳歇息。

    而蘭因在一簾之隔的外面等候紅杏等人。

    熱水已經送進去了,看著氣喘吁吁跑過來的紅杏,她虛扶一把,問她,「人呢?」

    紅杏喘著氣答,「奴婢去打聽了下,時雨姐姐領著人和兩位齊護衛去拜訪左鄰右舍了。」

    知道他們是去做什麼,蘭因點點頭也未多說,只是天青、竹生都不在,幾個丫鬟又一向敬畏齊豫白,誰去給齊豫白上藥就成了問題。小紅倒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可她年紀還小,做不慣這樣的事,蘭因思來想去擔心她們沒輕沒重最後反而弄疼齊豫白,她猶豫一番,最終還是輕輕嘆了口氣。

    她從紅杏的手中拿過止血的藥粉,「你們守在外面。」

    紅杏一聽這話便知道她要做什麼,眼見蘭因要挑起錦簾,她臉色微變,連忙握住蘭因的胳膊,拼命搖頭,「主子,不行啊,這要傳出去,您以後……」

    「無妨。」蘭因淡聲。

    女兒家的名聲大多都是為了日後能覓一個好夫婿,可她早就沒想過嫁人,對她而言,現在齊豫白的傷才是最主要的,只是想到一個時辰前,她還想著要遠離他,如今......

    搖了搖頭。

    蘭因什麼都沒說,打簾走了進去。

    錦簾擋住外頭的光線,齊豫白端坐在椅子上,眼見蘭因在滿室燭火下朝他走來,他鳳眸微深,原本靜放在桌上的手也終於輕輕動了一下。

    第48章 壓制不住的心動 「顧蘭因。」齊豫白第……

    沒了先前的喧鬧, 整個顧宅都變得安靜無比。

    於是走動時響起的腳步聲和衣裳摩擦發出的聲音就成了此時花廳里唯一的聲響。

    蘭因手裡握著白玉藥瓶,水和帕子早在先前就已經被人送進來了,這會正靜靜地被安放在桌上,而那張雕花描金的紅木桌旁靜坐著一個青衣男子, 他身後幾步距離放著一架半人高的烏木方燈, 橘紅色的光線透過絹紗做的燈罩落在他的身上, 幾處暗青衣裳上的水波紋在燈花下若隱若現, 恍如真正的水波一般,他看起來還是從前那副高山仰止的模樣, 只是臉色明顯要比以往蒼白許多,便襯得那雙點漆的鳳眸愈發黑亮,猶如一塊質地上乘的黑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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