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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7:57 作者: 其君折枝
    景蘭一聽這話,手裡的茶盞一時差點沒握穩,她忙給蕭業放到桌子上,手裡的藥膏一時沒敢給出去,她拿著藥膏就往外頭走,不敢打擾這對母子說話,卻還是聽到身後傳來蕭業的聲音。

    「是,我去找她了。」他只承認了前話。

    後面的話,他沒答,而是看著蕭母問,「您回答我,是不是?」

    蕭業的話讓蕭母的臉色難看到了極致,她終於克制不住,手裡的茶盞重重摔到桌上,也顧不上濺出來的茶水弄髒了她精緻的衣裳,她厲聲質問,「你去找她做什麼?!你難道不知道你們現在已經和離了嗎?你……」

    蕭業皺眉打斷她的話,「您很清楚,我從來就沒有要跟她和離。」見蕭母沉默,他心裡也清楚時雨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他沒再問,而是看著蕭母說道,「我不管您有沒有這個想法,我今日來找您就是想和您說,我喜歡顧蘭因,我還愛著她,我知道我們現在已經和離了,可我不會放手,更加不會娶別人,您的兒媳婦從始至終都只有顧蘭因一個人,也只會是她一個人。」

    說完看著蕭母鐵青的臉,蕭業薄唇微抿。

    知道她近來身體不好,他也不願太惹她生氣,蕭業放軟嗓音向她承諾,「母親,日後我會好好做事,我會重新掙回屬於我們伯府屬於我們蕭家的榮耀,我不會再讓您失望,我會護著您,護著妹妹護著麟兒,我唯一一個請求就是請您不要再插手我的婚事,可以嗎?」

    屋中很安靜。

    蕭母看著蕭業沒有說話,蕭業似乎也無需她說什麼,他說完便起身朝蕭母拱手一禮,「您好好休息,兒子先退下了。」

    然後就想離開。

    可才邁出一步,身後便傳來蕭母冷漠的聲音,「你現在倒是深情了,被她打了還能說出這樣的話。那顧情呢?你把她放在什麼位置?你以前不是很喜歡她嗎,怎麼,現在又不喜歡了?蕭業,你真的能守著顧蘭因一個人嗎?你如今只是不甘,為了這一份不甘,你是打算要和顧蘭因折磨到老嗎?」

    蕭母的聲音是帶著幾分嘲諷的。

    她不相信蕭業的真心,她以為蕭業是因為心有不甘而在賭氣。眼見蕭業僵停的步子,蕭母扯唇嗤笑,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有蘭因的時候放不下顧情,有顧情的時候又忘不掉蘭因,永遠都在該擁有的時候不珍惜,失去的時候又後悔。

    她握著帕子垂眸掃著衣裳上沾著的茶沫,還想再說幾句,卻聽他說,「我不否認我心裡有過顧情,但在娶了蘭因之後,我就再也沒想過要和顧情在一起。」

    「或許我過往的所作所為讓你們都有所誤會,這是我的過錯,以後我會守好應有的本分。我會把她當作我的救命恩人,蘭因的妹妹,除此之外,我和她再也不會有別的關係。」

    他此時的聲音冷靜沉著,完全不同前些日子的頹然和瘋魔,倒有些從前的風範。

    蕭母看得有些怔神,她停下手上的動作,再次凝望蕭業背影的時候,不由微微蹙眉,她能感覺出來他是認真的,她還想說些什麼,可蕭業已經繼續抬腳往外走去。

    「業兒……」

    她想喊住他,卻看到他在門口再次停了下來。

    綠色錦簾外站著一道素色身影,是顧情,她手裡握著一隻烏木托盤,托盤上放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甜湯。

    這是顧情親手做的。

    她聽說蕭母近來總咳嗽便每日都會派人送一碗潤喉的甜湯過來,從前不敢親自過來是怕蕭母冷嘲熱諷,今日親自過來是因為她聽說蕭業也在。

    她想來看看蕭業。

    而且有蕭業在,她也就不用擔心會被蕭母責怪。

    可她來的時候有多激動多高興,此時臉上的神情就有多哀傷多茫然多無助。

    她在落日餘暉下仰頭看著面前的男人,這個自她十三歲開始就一直深深愛著的男人,還是那張熟悉的臉,高大英俊,可她卻再也沒有辦法從他身上找到熟悉的溫柔,想到他先前說的那些話,顧情的眼中漸漸被水霧籠罩,她鴉翅似的眼睫輕輕一眨便立刻有眼淚垂落。

    美人落淚,多麼令人心動的畫面。

    可蕭業看著她卻再無從前的動容,他只是蹙眉,「你怎麼在這?」說完也不等顧情回答,他就轉頭吩咐景蘭,「送顧小姐回房。」

    他說完也未再理會顧情,徑直往外走去。

    他還是沒法不去怪顧情,如果沒有她,這一切都不會發生,至少不會這麼快發生,可蘭因說的對,造成如今現狀的不是顧情,是他自己,一切都是因為他的緣故。

    所以就這樣相處吧,好吃好喝供著,等顧母處理完方家的事,他就把她送回去。

    他會重新追求蘭因,不管要付出多少。

    想到蘭因,蕭業緊繃的臉上閃過一抹溫柔的笑容。

    笑容牽扯到了臉頰,也是這個時候,蕭業才後知後覺察覺到一抹疼痛,可他沒有理會,依舊頂著這張臉大步往前。他想去找蘭因,他想和她說清楚,他沒有要娶別人的打算,從來都沒有。

    他的妻子只會是她,也只能是她。

    可他的胳膊被顧情握住,不知道顧情忽然哪裡來的力氣,平時一件重物都提不起的人,此時握著他的胳膊竟讓他沒法立刻離開。

    蕭業蹙眉回頭,入目是一張潸然淚下美麗的臉龐。

    從前也是這樣,她什麼都不用說,只要這樣哭一下,他就頓時沒了辦法,可如今,蕭業已經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也清楚自己從前做錯了什麼,他看著顧情的臉,絲毫沒有猶豫地從她的手中抽回自己的胳膊,他無視顧情痛苦到不敢置信的目光,以一種既平和又冷清理智的態度與她說,「剛才我和母親說的話,你也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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