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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7:57 作者: 其君折枝
    而此時,門外,滂沱大雨下,天青撐著一把傘穿著雨披站在馬車旁,遠遠瞧見撐傘而來的松岳,輕輕提醒了一聲馬車裡的人,「主子,來了。」

    「嗯。」

    馬車中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

    卻無旁話。

    直到松岳走到近前,帶來蘭因的話,裡面方才傳來男人的聲音,「有勞。」

    松岳忙呼不敢,他與這位齊大人雖未見過,卻也聽說過不少他的事跡,其中有一則,半年前這位齊大人路過端州正值雨季,洪水衝破大壩,端州幾個村子都損失嚴重,那邊的官員想把這事壓下,卻被這位齊大人撞見,而後齊大人修書一封送至汴京告知此事,又親留端州解決水患,等事情解決才回來。

    端州百姓感念他為他樹立長生碑。

    松岳也感激他。

    端州是他的故土,雖然他家中已無人,他也有許多年不曾回去了,但故土終究是故土,何況那裡還有他爹娘的墓地。

    也因此。

    在知曉他的身份時,他才斗膽進去向主子通傳。

    還好。

    主子心善,並未苛責他。

    車簾掀起,松岳先看見的是一片青色,並無多餘裝飾,只有寥寥無幾的水波紋,而後是一隻手,那手蒼勁有力,並沒有文人的弱氣,與他腕上那串小葉紫檀佛珠撞上的時候,松岳目露驚詫,倒是少見這樣年紀的大人戴佛珠的。

    他並未多想,見那黑衣青年上前撐傘便退讓一旁,與人招呼,「大人……」

    聲音卻在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時,停住了。

    松岳是王家給蘭因的護衛,他跟著蘭因從金陵王家到杭州顧家再到汴京蕭家,這三戶人家無論男女樣貌都稱得上是拔尖,可在看到這位傳聞中的齊大人時,松岳還是情不自禁呆了一瞬。

    春雨將男人的容顏修飾得格外朦朧,卻依舊藏不住他清寒如玉的容貌,男人站在那,身姿挺拔如寒山雪松,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男人側眸,恍如黑石一般的眼睛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無聲無語,卻讓松岳的心臟在一瞬間收緊。

    「兄台?」

    是那黑衣男子在喊他。

    松岳抬眸,聽他笑語,「勞兄台帶路。」他這才回神,暗責自己一聲後他垂眸引路,「大人請進。」他邊說邊請人進屋,往裡頭走的時候,他與人說,「家中有女眷,只能請大人在外院歇息。」

    原本還擔心他們多問或是多看,可松岳悄悄打量卻發現無論是這位齊大人還是他身邊的隨從都目不轉視,他心下稍松,臨到聽雨閣,他正想提醒人的時候,卻見那黑衣青年看著一處地方。

    「怎麼了?」

    他循聲看去,卻見是一個穿著雨披樣貌普通的小子,這會正傻乎乎看著他們的方向。

    這是今早陳富送過來的,松岳也只當他是驚訝家中來了男客,並未多想,只側身與齊豫白說,「大人,這裡便是您歇息的地方了,請進。」

    齊豫白輕輕嗯了一聲,語氣極淡,卻在松岳未曾察覺到的時候,朝那樣貌普通卻目光清亮的小子看了一眼。

    那一眼黑沉沉的明明什麼情緒都沒有,竹青卻清楚那是警告。

    他忙收回原本要邁過去的步子,低頭退到一旁。

    第10章 琴瑟合奏 春雨聲中,他們隔著一道院牆……

    松岳把人送到聽雨閣後不久,便有人過來送糕點和茶水了。

    來人是時雨。

    這樣跑腿的活,原是不需要她出面的,可她先前當著那麼多人訓斥松岳,心裡難免有些後悔,蘭因見她魂不守舍便讓她過來了。

    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聽松岳在說,「齊大人,那您先稍作歇息,若有什麼吩咐……」他得去外頭守著主子安寧,自是不好在這多待,想到先前穿著雨披的那個小子,略一沉吟後與人說道,「我把先前那個小子給您喊過來,您有什麼吩咐或是跑腿的活只差他去做便是。」

    天青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見他眉目沉靜,並無反對之色便笑著朝松岳抱拳,「那就多謝兄台了。」

    「不敢。」

    松岳不好耽擱太久,說著便想告辭,卻聽門外有人說道:「我家主子為大人準備了茶水糕點。」本以為只是個跑腿丫鬟,可聽這熟悉的聲音,他猛地回頭,待瞧見那張熟悉的面貌,他原本略顯緊繃的神情也不自覺變得柔和了不少,他未多言,只朝背身站在窗前的齊豫白一拱手便先退至外邊。

    時雨放下托盤裡的糕點和茶水,原本也想屈身離開,餘光卻恰好掃見窗前男人的側臉。

    半開的軒窗外,春雨已沒有先前那麼大了。

    蒙蒙一層細雨,隨風落入窗中,也落在了男人的身上。

    其實從時雨這個角度看過去,只能看到背光而站的男人,他的樣貌是朦朧的,是看不真切的,可那通身冷矜的氣態,如積雪之玉,即便只是一個背影也讓人入目難忘。

    忽然就想到了城中的那些傳聞。

    傳說這位齊大人顏如宋玉、貌比潘安,是汴京城不少名門貴女心中的檀郎。

    三年前,他高中狀元騎馬遊街的時候,整條御街上的酒樓、客棧全部被人占滿,就連州橋上也是人擠著人,聽說那日城中鮮花售賣一空,就連首飾鋪里的絹花也都賣光了,可惜,那些砸向新科狀元的花全都落在了地上,再鮮艷欲滴的花朵也沒能引來這位新科狀元的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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