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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5:55 作者: 蟹總
馳見就這樣扛著她進了屋,共同擠著洗澡,孩子沒在家,狠不得把房蓋都掀翻。
很久後,馳見換了身乾淨衣服出來,他揮了把潮濕的頭髮,看著滿院子狼藉,犯懶不幹了,慢悠悠踱到搖椅上坐著。
昏昏欲睡之時,久路從房中出來。
馳見眯眼看,見她手中抱著的東西,又合上眼。
久路搬來小凳坐在他腳邊,將幾本厚重的相冊放到茶桌上,小聲說:「我從柜子里找到的。」
馳見沒應聲。
她轉過頭看他,見他閉著眼,沒有要搭腔的意思,不再多語,正回身,小心翼翼翻開相冊。
每頁八張照片,全部是小沐。
空白處貼著標籤,手寫年份、地點和幾句標註。
久路手心泛潮,胸口的位置有些堵脹,這些照片馳見沒提過,她第一次看到。
最開始一張,小沐還小小一隻,被裹在碎花被單里,蜷起小手,咧嘴大哭。下面寫著:2009年4月,小泉鎮,百天留念。
向下看。
馳沐陽光著小屁股趴在床上,嘴角掛滿口水,卻看著鏡頭笑。2009年5月,小泉鎮,會翻身了。
久路緊緊咬住下唇,翻過一頁。
第一張,鏡頭對準馳沐陽的臉,旁邊有手指捏開他嘴巴,正中央露出一截牙齒,白白亮亮,很小一顆。下面寫:2009年8月,小泉鎮,長牙,不配合。
這幾個字有些潦草,久路想像馳見當時耐心耗盡的樣子,戳了戳眼尾,輕笑。
後面一張,馳沐陽站在學步車裡,正抓起一個鴨子玩具往嘴送。他寫:2009年11月,小泉鎮,今天自己站了兩秒。
2010年5月,終於會走路。
7月,自己能吃飯。
……
2011年,海洋館留念。
2012年1月,生日,兒童公園留念。
3月,露營。
6月,動物園留念。
……
2013年,岩萊島,天氣太熱,不適應。
5月,剔了光頭,哭一鼻子。
……
相冊整整有五大本,久路安靜坐著,一頁頁翻過來。
時間慢慢流逝,她每張照片都要仔細看。過去四年,她沒有參與到他們的生活中,沒能見證馳沐陽的成長更是一種遺憾,而這些照片一張張串聯起來,就像一部電影,將他的童年演給她看。
到最後,久路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
她手肘撐在膝蓋上,掌心遮住臉,哽咽好半天:「馳見?」
馳見沒應她,他臉頰歪在一側,下巴抵著鎖骨的位置,呼吸很平穩。
久路抹掉淚,又輕喚:「馳見?」
他稍微動了下,卻未睜眼。
久路也不知道自己叫醒他想要做什麼,扶著他膝蓋,晃了晃。
須臾。
「……嗯?」他終於給了點兒反應,眯著眼,嗓音模糊:「怎麼了?」
拼命壓抑的那股酸楚再次湧上來,眼眶又濕,久路站起身,撐著他大腿緩慢趴在他胸口。
搖椅晃了晃。
馳見連忙伸手穩住她。
久路把臉埋進去,沒多會兒,他胸前的背心濕了一大片。
馳見懸起腦袋看她,好笑的說:「不是看照片?怎麼哭成這樣?」
久路一直都不是個愛哭的人,覺得眼淚是懦弱的表現,這些年,她都活得很堅強,希望自己能強大到不去依附任何人。
可現在蜷在馳見懷裡,被一些事感動,不再壓抑,認真的哭一哭,有人保護她,有人安撫她,做一個軟弱的女人也沒什麼大不了。
馳見拍著她的背:「這可不像你。」
立場不同,其實馳見不太能體會她此刻心情。做這些的時候,他只是單純想記錄馳沐陽的成長軌跡,心底或多或少為她考慮,但那時重逢的希望太渺茫,能不能遇見,全是未知數。
馳見輕聲哄:「好了,再哭兒子都得敗給你。」
久路把眼淚往他衣服上蹭了蹭,好半天,終於抬起頭:「欠你們太多了。」
「誰說的?」馳見親她額頭:「你能為了我把他生下來,就是最大功勞。我們之間不談虧欠。」
久路緊緊抱著他,問:「你帶他很辛苦吧?」
「還好,之後跟著洪喻做生意,有戈悅幫忙帶。」
「你是什麼時候離開小泉的?」
馳見想了想:「大概一零年秋天吧。那時候洪喻剛帶著我做海產,從白忙到黑,沒時間,都是戈悅幫忙照看小沐的。」
時間隔得太久遠,久路有些想不起他們的樣子:「他們還好嗎?」
「嗯。」馳見笑說:「暴發戶一個。洪喻老家房子拆遷,給了幾百萬,他和親戚拆夥,拿著這筆錢單幹,利滾利,越來越有錢。」
「那挺厲害的。」
「在中國,一夜暴富又不是什麼稀罕事兒。」馳見笑話她:「少見多怪。」
不知不覺中,太陽從正空向西走。熱氣飄浮著,陽光卻不再那麼毒。
搖椅輕輕晃動,馳見說:「這些年多虧有洪喻,餐廳他占大股,這房子也從他那兒挪了不少錢,要不然一樣都沒戲。」
她聽他說著,忽然想起來:「那你還有錢買遊艇?」
馳見口氣不善:「我都是為了誰?」
她愣兩秒:「……難道是我?」
「『買艘船,每天出海,早出晚歸』,『我撈魚,你賣魚』,這些話都是鬼說的?」
久路皺著眉回憶,沒什麼印象。
馳見說;「是誰要在院子裡養羊駝?」
提起羊駝,她突然間記起來,那年隨周克從南舟回到小泉,半夜裡馳見站在老人院外面等她,兩人膩乎半天,好像說過這些話。
「你都記得?」
「記性好,沒辦法。」
「所以為了這個買遊艇?」
馳見蹭蹭眉心:「沒想特意買,做生意時認識一個朋友,剛好他著急出手,半價讓給我的。」
她又問:「那……你不會真要買羊駝吧?」
「倒是想,但是南舟氣候太熱,不好養。」
這回久路不知該說什麼,好半天,抬起頭,在他唇上輕吻。
馳見挑眉:「感動不?一個吻就完了?」
「你想呢?」
他提著臀,模仿某動作,快速往上連頂數下,手掌邪惡地摸下去:「用這體位伺候伺候我?」
「少來。」
「這樣美的可是你,深淺隨意,頻率隨意,全部都是你操控。」
「不要臉。」久路輕聲嘀咕,被他幾句話撩得腿發軟:「有人經過,你不嫌丟人啊。」
「叫大聲點兒,更刺激。」
「你自己叫吧。」
兩人嬉鬧一陣,沒來真的,因為到時間去接馳沐陽了。
他們到達幼兒園門口時,小朋友們已經放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