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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5:55 作者: 蟹總
「還不是小氣?」
「錯。」馳見撐著她身後的貨架,認真道:「因為在乎。」
他突然間冒出的情話,讓她飄飄然,久路剛想踮腳送個吻,電話又響。
馳見危險地眯了眯眼。
久路仍沒接,解釋說:「真的只是普通同學。」
「那就讓它響著?」
「接了不知道說什麼。」久路轉過身,隨便拿了盤磁帶看。
說實話,高考過後梁旭的確找過她,出於備考期間他對自己的幫助,久路請他吃了頓飯。後來他又給她打過兩三次電話,久路沒出去。
因為她隱約感覺到什麼,沒給對方機會說破,所以後來索性連電話也不接了。
鈴聲終於停止,梁旭沒再打,隔幾秒,倒是進來一條短消息。
久路點開。
梁旭:我今天收到齊雲大學的錄取通知書了,李久路,我們齊雲見。
她瀏覽完,將手機默默收回口袋。
偷來的下午時光,轉瞬即逝。
李久路沒敢讓馳見送,溜達著回去。
晚飯是和院裡老人一起吃的,之後陪著他們看了會兒電視,起身回房。
她白天運動量大了些,這晚洗過澡,很容易就睡熟了。
第二天被一陣雜亂聲吵醒,睜開眼,太陽已經高高掛在天上,刺眼光線從窗簾縫隙照射進來。
久路從床上坐起,外面的吵鬧聲依舊在,她拉開窗簾,看見滿院子老人、工作人員以及警察,曾經發生過的一幕立即浮現在眼前,心中突然有種不好預感。
她穿好衣服走出房間,看到站在後面的顧曉珊。
「曉珊姐。」久路低聲道:「發生什麼事?」
顧曉珊回頭,臉上表情悲痛萬分:「崔桂蘭崔奶奶自殺了。」
第39章
第一個發現屍體的人就是顧曉珊。
她昨晚值班,半夜幾次查房還挺正常的,但早晨吃飯時發現崔桂蘭缺席了,於是去房間找她。她果然在房裡,床上高高攏起,被子蓋過頭,枕頭上只露出一些花白頭髮。
顧曉珊以為她懶床,走過去輕輕喚了兩聲,被子下卻絲毫反應都沒有。
她揭開被子,狠抽口氣,被她空洞的大眼嚇得連退數步。
崔桂蘭臉色灰白,睜著雙眼,瞳孔顏色已經變淡,嘴角和鼻孔的位置堆積大量污穢沫子,她兩手交握於胸前,藥瓶倒在旁邊,還有幾粒藥片散在白色床單上。
顧曉珊握緊顫抖的手,上前試了下她鼻息,又觸電般縮回,立即逃出去報警喊人。
她把經過大致同久路講了下,想起那一幕,現在仍然止不住顫抖。
久路緊了緊她的手:「警察問過話了?」
她點頭,看著久路時眼睛蓄滿水分,竭力克制著。
「警察去翻監控,說看見她昨天中午趁著別人吃飯,撬開醫務室的房門,偷走了一瓶藥。」
「什麼藥?」
「三唑侖。」顧曉珊說:「這種安眠藥院裡已經禁用很久了,曾經還徹底清理過,可她把醫務室翻得亂七八糟,不知從哪兒找到這麼一瓶。」
李久路心情也無比壓抑,她知道,這時候說什麼安慰的話都無濟於事,所以只能用力握緊顧曉珊。
她們在人群後面的木椅上坐著,有人將目光投過來。
久路眼前視線一暗,抬起頭,看見對方胸前佩戴的工作牌。她記憶力不錯,去年王永發爺爺去世時,他也在現場,而且後來還在馳見那兒見過幾次,兩人似乎有些交情。
吳波沒向其他警員那樣穿制服,一身幹練的休閒裝,頭髮很短,方方正正的臉型,劍眉入鬢,給人一種正派又精明的感覺。
「方不方便聊幾句?」
她站起來,點點頭。
「我叫吳波,小泉鎮公安局警員。」他手裡拿著鋼筆和記事本,顯然對她也有幾分印象,觸了觸眉頭,微笑說:「我和馳見算是朋友,從他那兒聽說過你,所以你別緊張,我接下來問什麼實話實說就可以。」
久路看他一眼:「好。」
吳波將李久路帶到相對安靜的角落,表情嚴肅下來,他把手上的本子又翻一頁,先記錄了幾筆。
問過簡單信息後,進入正題:「今天凌晨兩點到六點之間,你在哪裡?」
「在睡覺。」她指了指身後的房子。
吳波視線跟過去:「你家住這兒?」
久路點頭。
「那你和江曼以及周克是什麼關係?」
「江曼是我母親,周克是我繼父。」
吳波抬頭看她一眼,沒表示什麼:「你昨天見過死者崔桂蘭嗎?」
「見過,晚上吃飯的時候。」
「發沒發現她有什麼反常行為?」
久路垂眼,認真回憶了下:「她坐我對面,好像吃的不太多,後來提前回房了。」
「沒和人交流?」
「這個我沒怎麼留意。」
吳波點點頭,將記事本一闔,立起來抵在腹部:「講講她的為人吧。」
久路平常跟老人們接觸時間有限,但有那麼幾位印象比較深刻,她說:「崔奶奶平時不怎麼愛說話,喜歡獨來獨往,整個人比較陰鬱、消極,好像對任何事都提不起興趣。」
「悲觀,絕望。」
這總結十分恰當,久路看看他,隔幾秒,點一下頭。
「王永發這人你還記得吧?」
「記得。」
「他呢?人怎麼樣?」
久路不清楚他提起王永發的原因,但現在只能做到儘量配合。
「王爺爺有點情緒化,他愛下棋,時常受別人挑唆,跟其他爺爺吵架。性格也有點怪,記得前年得病,沒等去醫院檢查呢,先嚇暈了兩次……好像受不了什麼挫折跟打擊。」
「易衝動,意志力薄弱。」吳波思索著什麼,又問:「那再往前,自縊身亡的徐桂敏呢?」
徐奶奶更不用說,久路從她那兒就沒看見過笑臉。
久路說完,吳波手肘撐在記事本上,輕輕捏著下巴,陷入沉思。
她在原地站了會兒,又聽他問:「三個人都是『五保戶』吧?」
久路對「五保戶」這個概念並不是很清楚,所以實話實說:「吳警官,我不太懂。」
「就是無兒無女無生活來源,每月要靠政府接濟的那種。」
她為難:「這個要問工作人員了。」
「那行。」他點頭,把鋼筆揣回口袋:「就先到這兒,謝謝你的配合。」
「不客氣。」
他拿著東西,大步流星往老宅的方向去。
「吳警官。」
他停下,回頭看向李久路:「還有什麼漏掉的?」
「沒有,我是想問……」她頓了下:「他們幾位應該都是自殺去世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