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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5:55 作者: 蟹總
    對床的馬奶奶也沖她擺手,一頭白髮,蓬鬆地頂在頭上。

    護工也被盛情邀請,婉言謝絕後,把安眠的藥放在馬蓮床頭:「您二位晚上少吃,不容易消化。馬奶奶,您明早要去醫院做檢查,記著空腹。」

    「好好。」馬蓮笑眯眯點頭。

    護工問:「晚上這會兒咳的厲害嗎?還有沒有咯血現象?」

    「一兩次吧。」

    護工安慰:「您也別太擔心,也許還是支氣管的毛病。」她想了想,弓身把馬蓮手中的碗筷接下來,哄孩子似得細聲慢語:「我看啊,您還是別吃了,這麼晚,不好消化。」

    馬蓮舔舔嘴唇,眼睛看著被拿走的瓷碗,意猶未盡。

    護工又問:「那明早有家人陪著去醫院嗎?」

    「我自己就行。」

    護工點點頭,再三囑咐,才端起托盤出去了。

    人走後,陳英菊又擺手:「丫頭,進來啊。」她拍拍馳見大腿:「快去,給你同學盛一碗。」

    馳見卻沒動,目光還停留在她臉上。

    李久路半側身子倚著門框,不好意思的擺擺手:「別麻煩了奶奶,我晚餐吃很飽……」

    屋中傳來冷笑:「很飽?」

    李久路目光微動,看向他。

    「喝風喝飽的?」

    他這麼一說,李久路更不敢進去了。

    馳見見她杵著不動,臉色又黑沉幾分。

    她扶著門框,將話題轉向馬蓮:「您身體不舒服嗎?」

    「老毛病了,最近喘得厲害。」

    久路有一段兒時間沒過來,所以很明顯發現她的變化,她突然形容枯槁,像生一場大病。

    「哦。」久路點點頭,「那還是早點休息比較好。」

    她目光越過馳見,朝陳英菊揮揮手:「陳奶奶,我先走了。」

    她走後,馳見緊著眉頭看空蕩蕩的門口,放下手中碗,隨意站起。

    「外婆,我也先回去了,改天來看您。」

    「好好,路上小心。」

    馳見抓起桌上的手套,弓身抱了抱陳英菊,大步出去。

    他在老宅台階前追上李久路,手臂一伸,拽住她後領的衣服。

    久路整個人不受控制向後退,後背撞到他胸口。他憑藉身高優勢,把她鎖在身前。

    「你鬆開。」

    「想往哪兒逃?」

    「沒有。」久路扭了下,領口緊緊卡住脖頸:「勒著我了。」

    「你別掙。」他手上力道沒見輕,語調低低沉沉,響在她耳邊。

    耳邊一陣熱氣,李久路縮頭避開,還是先服軟放棄掙扎。

    馳見把她拉到旁邊的迴廊下,頭頂沒燈,正門大敞四開,剛好遮住這個陰暗角落。

    他放了手,李久路立即向後退,眉頭微微蹙起,有些不悅。

    「生氣了?」他斜靠著牆壁,把皮手套揣進兜里,咬上一根煙。

    久路脖頸仍然有種束縛感:「我怎麼惹著你了?」

    「沒有。」

    「那這是幹嘛?」

    「看你來氣行不行?」他點著煙,微微抬起下巴。

    李久路咬了咬唇,悶聲:「那我這就走。」

    她低頭向前,馳見再一次逮住她脖領,給拉了回來。

    「你……」她氣咻咻的說:「有毛病吧!」

    「就有毛病了,怎麼著?」

    「……」

    簡直莫名其妙。

    久路懶得理,掙脫開,要從旁邊走過去。

    馳見突然直身,長腿一抬,腳掌蹬住對面的柱子,擋住她去路。他以往有很多面,細緻的、專注的、流痞的、易怒的,這麼無賴幼稚她還是頭一次見。

    久路腳步滯住,低頭看著面前那條腿,他可能仍然穿得單薄,腿部圍度勻稱,不顯臃腫。

    「有話就快說。」她知道自己口氣不太好。

    馳見把嘴角的煙拿下來,瞥眼看她:「你和姓馬的到底斷沒斷乾淨?」

    「跟你有關係嗎?」

    「有關係。」他幾乎沒停頓:「我不樂意。」

    她默了片刻。

    馳見:「我的意思那天說得很明白,行不行給個準話。」

    煙霧在他四周繚繞,他表情固執又驕傲,別開目光,字字句句不近人情,哪兒還有那日站她房間裡,說「別有負擔」的樣子。

    李久路抬起頭,直視著他。

    經歷了馬小也的事情,她才發覺自己一直在繞路走,可繞來繞去,終點到不了,反而傷害別人,自己也徒添煩惱。

    她開始分辨不清男和女之間的感情了,最早以為是崇拜,後來認為是陪伴,現在又覺得似乎是吸引和想像。

    但可以肯定,對她而言,他是不同的,因為沒人能像他一樣,屢次擾亂她的心神。他對她的影響或許更多,但她不知道該不該承認。

    愛情沒降臨的時候,誰又能看清自己的內心呢。

    馳見等得心慌,快速而煩躁地吸掉那根煙:「說話。」

    她知道他想聽什麼,但現在給他答覆可能衝動勝過理智,總感覺還差那麼一點兒。

    「說什麼?」

    再一次陷入沉默。

    半晌,馳見氣急敗壞:「……你永遠都在裝傻。」

    久路緊了下眉,無論心裡如何變化,他質問的口吻都令她不太舒服:「關於馬小也,我想我還不需要向你交代。」

    「解釋一句都沒必要嗎?」

    久路雙手縮在袖口裡,動了動唇。

    馳見看她幾秒,腿終是放下來。他繃著唇輕點幾下頭,忽然扳住她肩膀轉身,將她抵在牆角。

    他身體逼近,頭下壓,嘴唇對準她的嘴唇。

    幾乎是同時,李久路閉緊眼,睫毛不安的顫動起來。

    時間仿佛靜止,他的氣味和溫度那樣清晰,她只感覺心臟擰在了一起。

    然而,吻卻沒來。

    周圍異常安靜,李久路緩緩睜開眼,他正垂眸看她,嘴角含一抹玩兒味的笑。

    馳見手下移,壓在她左胸上方。

    李久路出來只穿一件薄料毛衣,他掌心的力量仿佛破胸而入。想起來要掙扎,馳見卻先一步挪開,已經感受到她心跳如鼓。

    馳見雙手撐著兩側的牆壁,貼近她耳,一字一句:「你比誰都假。」

    沒給她反駁的機會,馳見轉身走了。

    鐵門狠狠拍上,留下冗長回音。

    這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露面。

    臨近年尾,氣溫越發低。

    月末這天,李久路例假造訪了。

    她一直都有痛經的毛病,這次受了點兒涼,臉色煞白,額頭疼出一層細汗來。

    下午不得已和老師請了假,提前回家去。

    江曼煮一小鍋紅糖水,逼她喝光,又把兩個暖水袋塞入被窩,腰上一個,小腹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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