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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5:55 作者: 蟹總
    久路把骰盅放回去,淡淡看著她:「要不算了吧。」

    莫可焱沒搭茬,手臂搖晃兩下扣在桌面上,掀開一道縫隙之後,眼神稍微往旁邊偏了下:「三個四。」

    這個猶疑的小動作久路看得清楚,她挪開視線:「開。」揭開盅蓋,裡面躺著一個四,兩個五,兩個六。

    而莫可焱是四個三,一個五,並沒有四點。

    莫可焱服氣的點點頭,拿起啤酒瓶給自己斟滿,朝久路舉了舉:「願賭服輸。」

    可她剛喝兩口,杯中的酒受外力晃動從嘴角流出,馬小也握住她手腕,將酒杯奪下來,一飲而盡。

    李久路抬著眼,靜靜的看他。

    「路路,她酒精過敏,而且是繼發性,再喝會出人命的。」馬小也語調里含著哀求的意味,但事情到這一步,也不得不豁出去。

    他大義凜然的說:「對不起你的人是我,一直主張隱瞞你的人也是我,如果說要懲罰誰,那也應該我先來,所以她輸的我替她喝。」

    久路目光平靜的看著馬小也,那種淡淡的冷漠讓人無所適從。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馬小也不再屬於她,而這種對立的狀態,也讓她感到陌生。

    久路收回視線,笑著說:「好呀。」

    她拿起骰盅,心中變得安定無波,反倒莫可焱多了分壓力,自亂陣腳。

    時間一分分流逝,桌上的啤酒很快變成空瓶,久路輸了幾次,只感覺越來越興奮。另一邊莫可焱急出滿頭冷汗,馬小也坐在旁邊地上,垂著腦袋,體恤衫一片水漬,胸前的紐扣解開兩顆,醉得像攤爛泥。

    其實這會兒久路也頭疼欲裂,她揉著太陽穴,看一眼時間。

    還剩三瓶,她向服務員多要幾個杯子,依次倒滿後:「一局定輸贏吧。」

    她沒問莫可焱意見,骰盅在手中多晃了會兒,先叫:「六個四。」

    莫可焱怔住了,面前這一排酒杯不得不讓她小心謹慎,而且觀察一晚上,李久路叫點數的規律一直是由小到大,開始都有所保留,上來就叫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所以一時判斷不了她說真話還是假話。

    莫可焱感覺心臟都在顫抖,馬小也頭部垂到胸口,他連續喝掉七瓶,已經是極限,加上桌上這些,恐怕人要喝廢。

    她強忍嗓子的不適,稍稍翻開盅蓋,她有一個四,也就意味著李久路必須搖了五個四,才敢這麼叫。

    莫可焱不信她會那麼好運,咬了咬牙:「開。」

    李久路撐著頭,另一手輕輕拿開盅蓋,底盤上托著五顆小小的骰子,偏偏每一顆都是四個點。

    莫可焱不由睜大眼。

    「難得的好運。」久路站起來:「你們慢慢喝,我去趟洗手間。」

    她低著頭出門,轉身時,不小心與人相撞,一股煙味兒沖鼻,對方雙手穩住她裸露的肩頭。

    李久路聽到一陣陌生的怪笑,倏忽抬頭,這人穿一身藍牛仔,染著紅頭髮,似乎是剛進KTV時碰到的那三個人,他們斜叼著煙,一身不入流的打扮,看起來不像好人。

    久路側開身,往旁邊邁一步。

    那男人笑著擋了下。

    李久路推開他衝過去,迅速逃進衛生間。

    衛生間的門關嚴,嬉笑聲漸行漸遠,她舒一口氣。

    久路來到鏡子前,放下袖子,把肩膀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冷水鞠到臉上,燥熱不減,渾身上下仍然輕飄飄的。

    ----「有必要嗎?」

    嘩嘩水聲,她腦中忽然出現這四個字,卻怎麼也想不起是誰說的。

    久路擦淨臉,看著鏡中的自己,呆站了會兒,忽然覺得沒趣兒,想回家了。

    她從衛生間出來時,那三個男人已經走開,久路想回包間取衣服,還沒轉身,手腕便被人攫住,把她大力往後門的方向拉。

    李久路認清是莫可焱以後,就沒有掙扎。

    莫可焱一腳踹開後門,砰一聲悶響,門板撞到牆壁後又往回彈。她用手撐住,將久路慣性帶出,讓她後背抵著牆壁。

    冷風驟然來襲,呼吸間都是雲霧縹緲的白氣,久路只感覺呼進去的氣體又冷又干,肩膀和腰側的汗毛根根立起來。

    胡同里光線昏暗,對面牆邊放著木料、水缸,還有廢棄的摩托車和三輪車。

    這裡很靜,唯獨相隔兩三個商鋪的地方有幾點星火,卻恰巧被雜物擋住,仿佛此刻沒人。

    馳見和洪喻靠著枯樹抽菸,被響動聲吸引目光,KTV後門上方也掛著黃燈泡,微弱光線在風中搖曳不定,籠罩著下面的兩個瘦小身影。

    洪喻看熱鬧的心態:「呦,倆小丫頭。」

    馳見捏著煙,目光很靜。

    「現在小姑娘都這麼開放嗎?冬天還露肉?」洪喻拿手肘碰碰馳見:「看見嗎?就靠牆穿黑裙子那個,肩膀真他媽白。」

    馳見吸一口煙。

    洪喻:「看見了嗎?」

    「看見了。」馳見不在意的問:「你家戈悅有她白麼?」

    洪喻舔著下唇,當真認真回憶起來:「好像沒有。」他側著腦袋看他,笑說:「老夫老妻的,白不白已經無所謂……你想什麼呢?」

    馳見一抬下巴:「……她。」

    「她怎麼了?」

    「這打扮挺欠辦。」馳見淡淡的說。

    洪喻了解馳見,這語氣明顯氣兒不順,何況他說葷話的情況實在少。總覺得哪兒不對,還想繼續問幾句,那邊突然傳來耳光聲,只見短髮女生左右開弓,往自己臉上招呼了兩巴掌,看樣子,力度還不小。

    洪喻大吃一驚:「我操,這也行!」

    莫可焱已經不知道身上哪兒疼哪兒癢,下手太重,雙頰麻木。

    久路直直的看著她,一時間沒緩神,過了會兒,終於憋出一句:「你這是幹什麼。」

    莫可焱:「那些酒馬小也沒喝,這兩巴掌算我補償給你的。」

    久路不知怎麼開口。

    莫可焱乾脆利落的說:「我不擅長扮演無辜弱小的角色,在知情的情況下和馬小也在一起,是我的錯。但之所以隱瞞,是因為他跟我講過,你過去……」

    「過去怎麼了?」久路聲音很低,打斷她的話。

    莫可焱看著她:「總之你們一開始就錯了,換一種關係也許更適合。」

    李久路輕輕的笑:「你這個位置的人,說話都這麼問心無愧嗎?」

    「隨便你怎麼說。」她聳聳肩。

    久路頓幾秒:「過去與這件事無關,背叛就是背叛,無恥就是無恥,何必把話說得那麼漂亮。」

    「我接受。」她再次表明立場:「但馬小也我不會放棄,總有一個人要退出,我希望是你。」

    「好啊。」

    莫可焱詫異地看她幾秒,沒想到她會這麼痛快,確認道:「你說真的?」

    她點頭。

    莫可焱不禁另眼相看,停幾秒,拉開後門:「你沒表面看著那麼無害。」她扭著頭,認真審視她:「還有,這衣服不適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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