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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5:55 作者: 蟹總
恐懼襲來,這次很難入睡,她在床上干躺了幾分鐘,挺身起來,從床底拽出一個木箱。
李久路沒有開燈,借著月光,用干布細細擦拭裡面的東西,半個小時以後,才重新上床去。
第二天上課沒精打采,鎮子不大,發生點什麼事情很快被傳開,大家都在談論這件事。
見她進來,偌大的教室瞬間安靜了,大聲議論變成竊竊私語。
離上課還有一段時間,馬小也桌旁坐了個男生,是兩人的初中同學,叫梁旭。梁旭看見李久路眼睛一亮,低頭不知嘀咕些什麼,抬腿就往她那邊去。
馬小也拉也沒拉住,低斥:「你回來!」
梁旭嘴碎還是個自來熟,往久路桌邊一坐:「久路啊,聽說你家昨晚死人了?」
他聲音不高不低,卻成功吊起每個人的八卦心理,都有意無意豎起耳朵來。
剎那間,班級里掉根針的聲音都聽得到。
李久路十分窘迫,悄悄朝他的方向瞪一眼,沒吭聲。
上初中時,她就特煩他,他總是有意無意往她眼前揍,借橡皮,借紙巾,借錢也從不主動還,就連她喝一半的水,他都搶過去直接往嘴邊送。吊兒郎當,神經大條,分不清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簡直二的可以。
當然,這些評價久路只擱在心裡。
她從書包拿出課本,打開窗,讓風吹進來。
梁旭繼續問:「聽說昨晚警察都去了,死者家屬要求屍檢,說是怕人下毒手,你說,一個老人,誰會害她啊?」他拉拉久路的馬尾辮,身體又伏低一些:「還有的說你家鬧鬼,該不會是……」
李久路不吭聲,拿眼神警告他。
他咳了咳:「那什麼,我猜他們就想訛點兒錢,你說呢?」
久路開始有些心煩了。
梁旭:「真讓他們鬧下去?你爸怎麼說?」
李久路幾不可聞的皺起眉:「你別亂講。」她聲音終於提高一些。
前面女生回頭看她,隨後趴在同桌肩膀上耳語,說的什麼久路猜得到,畢竟她們家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秘密。
梁旭還想聊下去,被人踹了腳,馬小也不知什麼時候過來:「就他媽聽你白話了,趕緊滾回去上課。」
梁旭一臉委屈:「人民群眾有了解真相的權利。」
「了解個屁。」
馬小也又要抬腿揣,梁旭賤兮兮笑起來,躲著跑回座位。
第二遍鈴聲打響。
馬小也對久路說:「好好上課。」
他返回座位,手背碰碰莫可焱:「讓讓。」
兩人像是一開始就有仇,看彼此不順眼,說話像吵架,恨不得嗆死對方心裡才舒坦。
莫可焱動也沒動:「跟誰說話呢?我不叫讓讓。」
「你快點兒。」馬小也看一眼前面,「地中海」已經夾著書本站上講台:「老師來了,你別鬧。」
「誰跟你鬧了,有能耐你跳進去啊。」她挑釁的笑著。
「地中海」敲黑板:「馬小也,幹什麼呢,趕緊回座位坐好。」
馬小也恨的直磨牙,想到什麼又壞笑起來,當真邁開長腿,從她前面跨過去。
課桌與她身體空間小,兩人面對著面,姿勢跟距離十分敏感。
莫可焱哪兒吃過這虧,眼疾手快,照他大腿里側狠狠擰下去。
馬小也:「嗷----」
全班同學哄堂大笑,好一會兒才進入學習狀態。
正式上課,「地中海」在前面講得繪聲繪色,教室里鴉雀無聲。
不知過多久,莫可焱忽然問:「你和李久路什麼關係?」她沒看他,眼睛一直盯著講台。
馬小也愣怔片刻,也不知怎麼,下意識就說:「沒關係。」他看她一眼:「我們小學和初中都是同學,當妹妹照顧來著。」
「這社會,兄妹必出姦情。」
馬小也沒搭腔,反過來玩笑說:「你這麼關注我,有什麼別的想法吧?」
莫可焱冷哼一聲。
他壓低聲音:「排著去,這學期可輪不到你。」
「不好意思我也排滿了,姑奶奶沒時間。」
莫可焱別過頭,雖是這麼說,卻淡淡勾了下唇。
難熬的一天終於過去。
放學時候,李久路先收拾好書包出來,在自行車棚等很久,才見馬小也急匆匆跑來。
開學一個月有餘,天色一天天變短,昏暗中,有些教室仍然亮著燈。
操場沒有幾個學生了,自行車也零零散散,只剩幾台。
久路迎上幾步,沒等說話,馬小也便搶先道:「剛跟我同桌說了去打球,你去不去?」
他垂著頭,對上李久路淡淡的目光,明明沒做什麼,卻莫名心虛。馬小也撓撓後腦勺:「她這兩天老是不服我,竟挑釁,剛好晚上有時間,去玩一會兒。」
她想了幾秒:「就你們兩個嗎?」
「還有梁旭、黃偉光和於曉他們。」
久路手指繞著書包帶子:「我不去了,你也別太晚,明天還要上課。」
她朝他抿唇笑了下,轉過身,往車棚外面走。
剛邁了兩步,馬小也忽然拉住她手腕,將人拽到身前,仿佛猶豫兩秒,俯身在她額頭輕輕碰一下。
這是目前為止,他們之間最親密的舉動,李久路心緒沒什麼變化,兩人心照武宣的分開來,她下意識看看周圍,又抬起頭看他。
馬小也避開她目光,彎身開鎖;「我還是把你先送回去,再找他們吧。」
「不用,我自己行的。」久路怕他真要送她,揮揮手,匆忙走開。
馬小也高聲喊:「晚上給你打電話!」
李久路到家已經七點,天越發暗。
大門兩旁的路燈已經亮起來,在地上投下兩個橘黃光影。
老人院的鐵門緊緊關著,高牆裡也有隱隱的燈光,卻是森白的、冷清的。
久路拿出鑰匙,打開門旁那道小門。
院裡狀態和往日相同,有人散步,有人跳廣場舞,涼亭里還有兩個爺爺在下棋,又在為誰悔棋而爭吵不休。
久路腳步微頓,感覺出一絲異樣,仿佛有道視線落在她身上,自己目光也被什麼牽動,向老宅的迴廊看過去。
江曼叫她,久路視線半路偏離,母親穿著白褂子,從老宅的樓梯上小心翼翼走下來。
「路路,回來這麼晚?」
李久路迎上去,接過她手中的被褥:「老師壓堂了。被子抱去哪裡?」她又往迴廊里看了眼,暗影下站著兩個人,一老一小,一高一矮,模樣都不太熟悉。
江曼:「拿出來晾一晾,去去潮氣。」
母女倆說著話,往院子角落走。
江曼老生常談:「開學這麼久,功課能不能跟上?媽媽和你講,聽不懂一定要問,不能再像中學一樣……你知道的,給你弄進這個好班級,你周叔叔又求人又請客,你可不要辜負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