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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3:53 作者: 城下煙
    「……」就算紀放看不見,周枳意還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彎了個弧度完美的微笑,「要多少?我讓我老公給你開支票。要不要空白的?數字你自己填?」

    紀放輕笑出聲,樂得不行。一聽他媽這個措詞,就知道她那一屋子看完也沒扔的言情小說,背得有多熟。

    「知道了,」紀放收笑,問她,「幾點?」

    周枳意給他報了時間,滿意地收線。

    -

    周六一早,平時還喜歡賴會兒床的舒念,手機鬧鈴還沒震上,就興奮地自然醒了。

    洗漱完進了衣帽間,看著裡面一整排的衣服,撇開平時穿的那些,掉在人堆里也不引人注意的衛衣牛仔褲,舒念抬手,捏了捏柜子里那件軟乎乎的針織外套,神思又飛了出去。

    前幾天趙鐸和她說好,下午的時候會叫人來接她。平時上學她不樂意有人接送就算了,里森離她住的御瀾花園遠,趙鐸不放心。反正不是去學校,舒念無所謂,就應下了。

    邀請函上的時間是下午三點,吃完中飯沒多久,舒念就聽見了門外的動靜。

    「小小姐今天真好看啊。」

    舒念抬手,壓著腦袋上原色系的漁夫帽,生怕帽子掉下去。抬頭看著跟了外公好多年,如今已過中年的蔣治,下意識地微彎了唇角,軟聲道:「謝謝蔣叔。」

    蔣治被她笑得恍了恍神。這會兒的舒念,和當年的趙南梔,實在太像了。他印象里,小姐當年也最愛把那時候還是個小朋友的舒念,打扮成今天的樣子。

    「好好,」蔣治回神,拉開后座車門,笑說,「小小姐快上車吧。」

    「嗯。」舒念提了提裙擺,斜身坐進了車后座。她怕涼,最後還是挑了件長裙,就露了一小截纖瘦的腳踝。

    替她闔上車門,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室,蔣治瞥了眼後視鏡里安安靜靜坐在后座的舒念,邊發動引擎邊想,小小姐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和紀家小少爺的婚事,估計能成。

    -

    車子到了里森,舒念下車。周枳意安排的侍者一早等在了展廳外引她。

    舒念環視了一圈,戶外草坪的甜品台上,已經布置好了純白色的大馬士革玫瑰,新鮮飽滿。包裝精美印著高奢LOGO的禮品袋摞了一整排。

    除了這些,還有媒體採訪區和簽名牆。應該是邀請了不少人。只是這會兒只有她在。

    舒念頓了頓,想拿出斜跨小包包里的邀請函看一眼時間。就聽侍者說:「舒小姐,您的邀請函上時間是三點,因為我們周總,為您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準備打開小包包的手一頓,舒念開始覺得,外公對他自己也太狠了。

    「請跟我來,就在展廳後面。」侍者微微躬身,抬手引路。

    舒念心下輕嘆,想著這事兒也不可能瞞得住一輩子,紀放要知道,就知道了吧。於是壓了壓帽檐兒,跟上侍者。

    舒念跟著他繞了一段路才到。展廳後頭的小花園更為私密,不對外人開放。越往後走,空氣里飄著的青草氣和花香就越濃郁。

    舒念輕輕嗅了嗅鼻子,很熟悉的花香味。卻不應該是這個季節的。

    直到侍者停下,示意她說:「舒小姐,到了。周總給您準備的小禮物。」

    舒念聞言抬頭。

    午後秋陽,落到眼前的透明玻璃屋上。玻璃後面,是一屋子已經過了花期卻還開著的梔子花。母親趙南梔最喜歡的花。

    舒念還清楚記得,小的時候周阿姨常玩笑似的和她媽媽說,往後要是經營畫廊,她就在後花園裡給媽媽造個玻璃屋,一年四季都養著梔子花。媽媽在小花園裡畫畫,她就在外面做個滿身銅臭的商人。

    「舒小姐,」侍者見她怔愣,輕聲提醒道,「展廳的活動正式開始了,我再來叫您好嗎?」

    舒念回神,輕聲應道:「好,謝謝。」

    侍者退出小花園,把這地方讓給了舒念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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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放到了里森,發現活動還沒開始,倒也沒在意。估摸著是親媽讓他早點來幫忙。

    剛停好車,就接到了周枳意的電話,說她在展廳三樓,讓人帶他上來。畫廊是周枳意買的老洋樓改建的,原先內部加建的五層結構略顯逼仄,如今已將內部改成了層高更合適的三層。

    見紀放到了,周枳意也沒去迎他,仍舊站在靠窗的檐廊那兒,只說:「你倒還挺準時。」

    紀放有些好笑,總覺得親媽經常看自己有些不順眼。

    「怎麼一個人待在樓上?」紀放問她。剛剛上來的時候,見樓下不管是展示區還是公共休息區,都已經準備妥當,似乎是不需要他的樣子。

    「看風景。」周枳意似是而非地說了一句,轉過身就不理他了。

    紀放眉眼微挑了一瞬,不明就裡地走了過去。想看看樓下到底有什麼好風景,值得親媽這麼專注。

    順著周枳意的視線落到樓下的小花園裡,紀放倒是比她還專注了。

    或者與其說是專注,不如說是呆住。

    從見到舒念的第一回 起,紀放就從沒見過她笑的樣子。身上裹著的衣服,也不是黑就是白,像個罩著殼子的小古董。

    可這會兒樓下小花園的玻璃屋子裡,小姑娘摘了帽子坐在畫架跟前兒,淺杏色的長裙曳過腳踝,落到地面。清清淺淺的淡綠色針織外套,松松罩在身上。跟著她提起畫筆的動作,還往斜側里的肩頭落了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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