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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3:13 作者: 斐嫵
    眾人的指責像是一把把小刀一樣,一下一下戳在姜承稟的身上,讓他難堪,甚至無地自容。

    「阿瑜,你為什麼要打傷你弟弟?」他一把揪住姜瑜地衣領,壓抑著怒氣。

    姜瑜一抬頭便看到父親那張緊繃的臉,眼淚頓時止也止不住了。

    「我……」

    他抽噎著。

    「我、我……不是……」

    幾個字說得斷斷續續。

    「哭,你就只會哭,我養你這個廢物難道只是叫你連認錯的話都說不出口嗎!」姜承稟吼他,竟已暴怒。

    姜媞驀地驚醒,心跳陡然加速。

    她伏在窗下的羅漢床上,手中還僅僅握著一隻荷包。

    「夫人,怎地一睡醒就相起呆來了。」碧思端了熱茶過來,放在姜媞面前。

    姜媞撫著胸口,對那陣心跳莫名,不自覺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

    「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她潤了潤嗓子,緩聲說道。

    「夫人多慮了。」碧思柔聲道。

    「齊琅那邊可有什麼動靜?」姜媞問道。

    「這奴婢也不清楚,不如等下問採薇……」

    「不必了。」姜媞打斷了她的話,「我也就是隨口問問。」

    她眉頭微顰,碧思見狀又問:「夫人可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事情?」

    姜媞想了想道:「待得了機會,你親自去打聽一下姜府的事情,後日姜府中年幼子弟會被安排入合山書院,屆時你替我去打聽一番,看看有沒有瑜哥兒在裡面。」

    「我知道了。」碧思應道。

    姜媞吐了口氣,望著外面晴空。

    老太君若是能做到這些,她方能考慮對方的條件。

    若是不能,那便又是另一番計較了。

    只是她心中這般作想,卻遠沒有意料到姜府中所發生的一切。

    「夫人,這荷包不是贈給瑜哥兒的嗎?」碧思輕聲問道。

    姜媞垂眸看到手中已然做好的荷包,只沉默狀。

    「我猜您心裡還惦記著他吧。」碧思忽然開口。

    這個「他」不必點明,她們都知道是誰。

    「奴婢自幼便伴著您,只見著您隨著這起起落落,連帶著性子也一變再變,您年輕的時候意氣風發,像個鳥兒似的,好似沒有什麼東西能困住您一般,就連說得話也叫人信服。」碧思嘆息。

    「哦,我說了什麼了,叫你這樣誇我?」姜媞抿唇一笑。

    「我那會兒對自己父母一直有偏見,父親病重傳信幾次,我都不信,直到他去世,我追悔莫及,是您一直拉著我安慰個不停,還告訴我,如果一輩子迴避自己犯下的錯,那就是錯上加錯,只有努力去彌補,減少甚至消除自己造成的負擔,才是活著的唯一價值,我便是聽了這話,才想通了敢回家去的。」

    雖回去確實挨了打罵與責備,雖那種內疚像刀一樣另她痛心,可她卻能坦然。

    這也是姜媞給她最好的安慰。

    否則,她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就像現在的姜媞一樣。

    姜媞頓時語塞,低聲呢喃:「我年輕時候竟也這般中二……」

    「中二?」碧思沒聽明白。

    姜媞搖頭,「沒什麼,倒是你,會知道拿我從前的話來教我了。」

    「奴婢也只是想著,不論您惦記也好,不惦記也罷,都該坦然面對。」她說著忽然身後拿起姜媞的荷包,「譬如這個,您若是想送他,為何不直接點呢。」

    「碧思,你又知道我有想法了?」姜媞揚唇。

    「總之我永遠都站在您這邊就是了。」碧思笑道。

    姜媞心頭微微鬆緩。

    好似碧思的話真的能安慰到她一般。

    她嘆了口氣。

    齊琅至今幫她良多,她本不該是個不識抬舉的人。

    於是在碧思和採薇的建議下,姜媞在齊琅的地盤動用了齊琅的人手,用齊琅家的飯菜,來宴請起齊琅。

    幾人做得面不紅耳不赤。

    齊琅竟也真的很給面子的前來「赴宴」。

    ☆、遲矣

    月色皎白,星辰如碎,廊下燈籠從最東邊起逐個吹滅,連下人都退去休息。

    姜瑜跪在院中,一雙眼睛陷入黑暗。

    「不許睡。」一旁是姜承稟的聲音。

    「你本有機會進入那合山書院,萬不能因此而錯失良機。」

    姜瑜沉默。

    一隻寬厚的手掌撫上他的發頂。

    「這是你姐姐給你換來的機會,你可不能再像爹一樣了。」

    嘆息聲長,姜瑜眼眶蓄滿的淚水,又漸漸在眼中乾涸。

    這可是姐姐給他換來的機會呢。

    「老太君,他們還在外面跪著呢。」嬤嬤伺候姜老太君睡下時說道。

    「跪著就是了,跪一晚上還跪不得嗎?」姜老太君冷笑。

    嬤嬤默了默,心想對方畢竟是老太太的心肝寶貝肉,哪裡能輕易饒恕。

    「那三房的人若是記恨了呢。」她嘀咕了一句。

    姜老太君翻了個身,道:「不是答應了媞兒那丫頭嘛,先讓他們跪個一晚上,明兒再做出同意的樣子,你以為三房哪個還不對我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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