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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3:13 作者: 斐嫵
    姜媞心裡清楚,齊琅將東西燒毀,想叫她最後那一點蠢蠢欲動也徹底化作灰燼。

    便如對方所想,這封信是李孝廣親手所寫,除了李孝廣沒有人知道。

    這樣一來,她便不得不和齊琅抱著同一個目的,將李孝廣找出來。

    姜媞提筆抄寫經書,隨著文字沉思,心裡頭也漸漸平靜了下來。

    只是到了深夜,她抄完了半卷之後竟不小心伏在桌案上睡著了片刻。

    燭花跳躍,姜媞緩緩睜開眼來才發現自己睡著。

    她擰眉,揉著酸澀的腰背將手中的經書合起送回原處。

    她踮起腳尖卻放,好不容易把經書推了進去,卻不妨收手的時候把隔壁一本書給帶了下來。

    那本書似乎年代久遠,落地便立馬摔散了頁數。

    姜媞忙去收拾,卻不妨在書的夾層中發現一封紙面泛黃的信紙。

    竟又是信?

    她難免怔了一怔,將那信鋪展開來,裡面的內容立馬一目了然。

    鸞膠戲續輕粘唾,猶愛夜來燈下事

    魂消甚,願檀郎嘗慣,同苦同甘

    漫道香津同玉液,與朗攪同共綢繆

    難怪檀郎愛弄舌,幾回深卷幾回咽

    ……

    香艷□□的字詞,與這樸實嚴肅的書房格格不入。

    只這一段,姜媞整個人便如遭雷劈般僵在原地。

    她將紙拿得近了,看著紙上褪色變淺的字跡,心頭大震。

    她年輕時候是個厚顏無恥的人,也正是因為她的厚顏無恥,才會勾、引了那齊琅。

    七年前的茅草小屋,裡面只有齊琅一個人孤獨生活。

    彼時他還是個尋常人,捧著書籍,比尋常人用功百倍,也因生計,比同齡人都辛苦。

    姜媞便在那樣突然的情況下,闖入了他的生活,打亂他的全盤計劃。

    「阿琅,我不是存心騙你,我也是怕你誤會我和那人有些什麼……」

    「他給你寫了這樣的詞,難道還不算有什麼?」年輕的齊琅縱使穿著布衣,也依然可見其風骨氣質。

    他神情冷淡,看向姜媞表情帶著幾分疏離之意。

    「寫了這樣的詞便是有了什麼?」姜媞扯著自己肩頭的碎發,鼓著嘴巴搶過他桌上那根掉毛的筆來,不顧他詫異的目光在他紙上刷刷刷流利地寫出了幾行詩來。

    齊琅看到最後,臉色陰沉欲滴,眼中情緒難測:「這是哪裡學來的,你莫是不清楚這詩句的意思?」

    「戲本里多的是這些,意思就是我喜歡你,想同你香嘴。」

    ……

    吱呀----

    被挖掘出的記憶驀然被這輕微的聲音打斷,姜媞下意識將手中之物藏到身後,一抬頭便看見有人走了進來。

    「你在做什麼?」

    一個小廝撓著頭望著姜媞。

    他的目光掃向地上跌散的書頁,他不等姜媞回答便自顧自蹲下身來收拾,卻並未發現異常。

    「我來給爺拿幾本書送去,你可得好好抄寫了。」抱著書的小廝臨走前還交代了姜媞一句。

    待門合攏,姜媞才將手中的紙重新展開。

    她心中清楚,便是在當下這樣的景況中,她心中也不敢對齊琅有所怨恨。

    七年前是她對不住他,七年後也是他將她從抄家的人中撈出來。

    尋李孝廣也好,想要報復她也好,那都不是她該活下來的理由。

    姜媞掃過紙中的字跡,將紙的一端湊進了燭焰。

    外面狂風大作,方才被虛掩上的門猛地被風頂開,蠟燭刺啦被刮滅,屋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風聲嗚嗚,有些嚇人。

    姜媞忙摸到門邊去將門闔上,待回頭來點蠟燭,卻發現那張紙被風吹不見了。

    她四下尋了一番,一無所獲。

    姜媞嘆了口氣,心頭竟微緩。

    「她把書放在架子上了,似乎已經熬不住了。」方才那名小廝立在齊琅身旁,正仔細地匯報著書房中的情況。

    齊琅道:「我知道了,把書擱下吧。」

    他說完便翻身睡了。

    小廝心中納罕,明明書也是對方叫拿的,結果拿來他又不看,主子的心思當真是難以捉摸。

    ☆、求情

    「爹,你見到姐姐沒有?」

    姜府,一個十來歲模樣的男孩匆匆迎了上來。

    姜承稟的腿一瘸一拐,臉色有些蒼白。

    「日後不可再提了……」姜承稟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心頭微寒。

    「爹……」姜瑜遲疑。

    「我上些天在朝下攔住那齊琅想要問上一二,結果卻被你大伯給打了,這事情你忘了是不是?」姜承稟被自己兒子扶進屋去,待喝了口熱茶,臉色才緩解一二。

    「爹說過,大伯是因為聽出那齊大人語氣中的不悅,才故意打你做做樣子……」姜瑜說道。

    「你明白就好了。」姜承稟嘆了口氣。

    「可是爹,你的腿……」

    提到這個姜承稟臉色愈發凝肅。

    「因為白日在朝上,齊琅將矛頭指向了我姜家,你二伯本為戶部侍郎,卻被冠上了收受賄賂之名,竟被貶到邊州一處小鎮做縣官了……阿瑜,我們往日與齊琅無仇,他這麼做,必然是因我那日惹了他的緣故,所以你姐姐的事情我不能再過問了你可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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