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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30:46 作者: 鯨藍舊事
    錢沒要到不說,到家就發起了高燒。

    這一次黎夏病得很厲害,吃了藥也沒好,拖到開學病也沒好全,好不容易痊癒,最後還落下了怕寒、咳嗽的毛病。

    想到這裡,黎夏的思緒被一陣電鑽聲打斷,推開窗戶望過去,是後頭周家在建房子。

    周家的周啟仁跟黎父是光屁股長大的好朋友,前些年黎父在外打工賺了些錢,回家建了這幛二層小樓,是村裡的獨一份兒。

    周啟仁也想賺錢蓋樓房,第二年就跟著黎父一起去外頭打工,然而一年後,他們再回來,是周啟仁帶回了黎父的骨灰。

    現在周家的樓房建了起來,但住的人卻不是周啟仁,而是周啟仁的親弟弟,周啟義一家。

    上輩子臨終前,黎夏要去見的人,就是周啟仁。

    「夏夏。」周家那邊有人在喊黎夏,黎夏仔細一看,便看到了周多春。

    周多春笑著沖黎夏揮手,「夏夏,你感冒好了嗎?」

    黎夏心臟猛地一縮,只是定定地看了周多春一眼,便快速關上窗戶,拉上布簾。

    當黎南和黎漾好生生地出現在面前時,黎夏心裡只有感激,但看到周多春,黎夏只覺得毛骨悚然,腦子裡只有周多春從河裡撈起時的慘狀。

    周多春是今年開學後投的河。

    但她是周啟仁的女兒,不值得同情!

    第2章 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壓住心裡那個說周多春其實也很可憐的聲音,黎夏努力把腦子裡有關周多春的畫面拋到一邊,把斷掉的思緒連起來,繼續想之前的事。

    上輩子學費是大舅楊望田送來的,但這輩子黎夏不打算要她大舅的錢。

    不管是學費,還是別的花費,只要是她們姐弟妹三個的花銷,都應該歸楊望湘管。

    不僅僅因為楊望湘是他們的生母,更因為楊望湘改嫁時,拿走了黎家所有的錢,包括黎父過世包工頭給的賠償款。

    當然,這筆錢到底是不是賠償款要打個問號,但確實是黎父拿命換的錢。

    楊望湘把錢拿走,對外卻揚言,家裡建樓房時就欠了不少外債,黎父的喪葬費也是借的,賠償款根本就不夠還債,不過她會承擔責任,把債還清。

    債還清了,她就嫁人。

    然後楊家「借」了一筆錢給楊望湘還「債」,還完後,楊望湘就頭也不回地改嫁了。

    但據黎夏所知,楊望湘改嫁時,給自己準備了豐厚的陪嫁,洗衣機、冰箱、大彩電,一個不少,年初時小舅楊望材還推了老屋,蓋了新樓房娶了老婆。

    做為一個沒有任何收入來源,並且全部家當還債的農村婦女,哪裡來的錢置辦這些貴价家電當嫁妝?

    楊望材則是個好吃懶做,靠父母養活姐姐救濟的半二流子,哪來的錢蓋房子娶老婆?

    楊家,楊家的錢不是都借給楊望湘還債了麼!

    這些錢是哪裡來的,大家都心知肚明,被楊望湘昧下的錢,黎夏是一定得要回來的。

    對楊望湘這個人,黎夏早已經死心,絕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因為一點點血緣羈絆,就總是對楊望湘懷有期望。

    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當母親的,楊望湘就沒有資格。

    八十年代的農村,完美地貫徹了男主外女主內這句話。

    男人們在外做工賺錢養家,妻子的責任,就是照顧好家裡的老人孩子,負擔起家務和部分農活。

    黎父責任心強又顧家,自從嫁給黎父起,楊望湘從來沒有為錢操過半份心。

    為家務操心的時候都少,開始有黎奶奶,黎奶奶過世後,黎夏又長大了,能夠照顧好自己和弟弟妹妹。

    楊望湘的日常就是在村頭小賣部搓麻將,贏錢了就有笑臉,輸錢了,就罵孩子撒氣。

    打麻將的事,是黎父和楊望湘之間唯一的矛盾,因為楊望湘打起牌來沒日沒夜,反倒要黎夏幾個照顧她。

    可惜吵得再厲害也沒用,楊望湘只有黎父在家的時候才裝樣子。

    痴迷麻將是壞毛病,但黎夏卻從來沒有怨過,甚至楊望湘丟下他們改嫁,黎夏也只是傷心,心裡依然依戀著她,替她找藉口。

    真正讓黎夏恨毒了楊望湘的是,黎漾和黎南相繼出事後,楊望湘冷漠的態度。

    現在唯一頭疼的是,黎南和黎漾兩個,他們和黎夏不一樣,沒有經歷上輩子的痛,他們心底依然是期盼著母愛的。

    就像是上輩子的自己,無論怎麼被楊望湘辱罵無視,再難受,也不會往心裡去,一次次失望過後,對下一次依然抱有希望。

    直到最後絕望。

    「姐,你還難受嗎,頭還疼不疼?」黎漾小心地端著晾溫的湯藥進來,在書桌上放穩後,還小大人似地探了探黎夏額頭的溫度,「不燒了。」

    黎夏想笑又想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的妹妹好生生地在她眼前呢,「姐沒事,來,讓姐抱抱你。」

    伸手把黎漾抱進懷裡,感受里懷裡小小身體裡的溫度,眼淚滾落下來。

    「漾漾,對不起……」

    十七歲那年,黎夏參加市里組織的數學競賽時,黎漾在村里被人販子拐走,再也沒有找到。

    事情發生後,黎夏和黎南都深深自責,認為是自己沒有盡到責任,但埋怨是避免不了的,心裡的傷口拉開隔閡,姐弟倆再也沒有辦法像以前那樣親近。

    如果說黎漾出事,是人販子可惡,是有人別有用心,那後來黎南出事,黎夏覺得自己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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