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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7:42 作者: 含胭
    Why can’t I live with you?」

    我的身體像水蛇一樣扭動,隨著音樂的逐漸激昂而做起各種動作。

    頭髮甩起來,發上的水珠四濺,我一手抓著鋼管,一手撫著自己的臉頰,沿著脖頸緩緩往下,經過胸部時,我的手停留片刻,手指輕柔地掠過自己的雙峰,接著繼續往下,撫弄著自己柔軟的腰肢。

    小腹上青藍色的刺青非常顯眼,當時的情景歷歷在目。

    我躺在刺青店的床上,酷酷的刺青師問我:「你這裡是個手術刀疤,刺青在這個部位,以後是洗不掉的了,你要刺的可是個人名,決定了麼?」

    「決定了。」我閉上眼睛,就聽見他慢慢地準備起來。

    紋身機開動的聲音很陌生,當紋身針刺進我的皮膚,我能感受到針尖的震動,細微的痛感如被螞蟻一口一口噬咬,我麻木地瞪著眼睛,覺得這種痛實在是微不足道。

    這個小小的圖騰會跟隨我一輩子,可是我知道,我不會後悔。

    「Done is done

    why can’t we live as one」

    我穿著有彈力的緊身牛仔褲,腳上是7厘米高的高跟鞋,我撩起大腿,風情萬種地繞著鋼管旋轉、劈叉,我的腳下是隨著音樂擺動的密密人群,他們神情亢奮地抬頭看著我,或許是在猜測這個女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跳鋼管舞了,有多久了?

    七年。七年了。

    七年的時光,我再也不是當初那個青澀稚嫩的小女孩,對著台下筆直站立的葉思遠,手忙腳亂,面紅耳赤。

    我相信現在的自己眼神一定萬分嫵媚,表情也是極盡挑逗之能事。我舔著嘴唇,雙手緊握鋼管就上了杆。杆上動作曾經是我的弱項,可是今天晚上,我的身體裡似乎有著無窮力量,我的雙腿牢牢地夾著鋼管,身子一下子就往後仰去。

    我的頭髮都垂了下來,我舒展著身體、手臂,開始在杆上旋轉,任由長發盡情甩動,轉了一圈又一圈後,我下了杆,繼續舞動起來。

    我越來越High,呼吸也因為劇烈的運動而急促起來,我的胸口起伏著,滿身是汗,卻一刻也不想停下動作。

    我時而下蹲,時而躍起,時而貼著鋼管大幅度地扭動,模仿著Sex時的性感姿勢,時而身子後仰,伸手撩撥自己的發。

    周圍的男人們大聲地喝彩,有人鼓掌,有人吹口哨,可是我一眼都沒有看他們,我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人群外的那個人,雖然我沒有戴隱形眼鏡,可是我能那麼清楚地看見他的眼睛。

    那雙如海洋般沉靜的眼睛,只是不知道,在那風平浪靜下,是不是激流暗涌著。

    「we can not contemplate

    how far apart we are」

    葉思遠已經站了起來,他站在那裡,與我對視。千言萬語,都及不過我們的視線交匯。

    我牽起嘴角笑得妖嬈,看著他的臉,眼睛卻濕潤了起來,最後的一次旋轉,我用盡了全力,直至自己狠狠地單膝跪在了舞台上。

    我聽到這首歌的最後一句:

    「there is always a way

    to that place in your heart」

    總有一條路,能通向你心裡的某個地方。

    我大口地喘著氣,眼淚汩汩地流著,很久以後,我抬起頭往人群外看去,越過凌亂的髮絲,我只看到了一群呆滯的同事,還有憂心忡忡的程旭。

    葉思遠,已經不見身影。

    我突然就崩潰了。

    站起身快速地衝下了台,有男人想要拉住我,我狠狠地甩開他們的手,左衝右突地擠出人群,什麼都不顧地往迪吧門口衝去。

    快要跑到大門口時,我被人一把拉住,回頭一看,是程旭。

    「放開我!」我開始甩他的手,程旭用力地把我拉了過去,直至將我拉進他懷裡。

    「JOJO!JOJO!冷靜一點!冷靜一點!他已經走了!」他撫著我的背,大聲地喊。

    「放開我!程旭!放開我!」我發了瘋般地尖叫,用力地推著他,程旭終於鬆開了手,他定定地看著我,身後是已經圍過來的同事。

    我眼神渙散地看著他們,突然覺得他們都好陌生,每個人,都好陌生。

    我聽見自己大聲的喘氣聲,又聽見自己一字一句地說:「我要去找他。」

    程旭的眼神冷得像一把刀,我卻只是朝他笑了笑。

    轉身跑起來,這一次,再沒有任何人拉住我。

    衝到街上,我茫然四顧,左邊,右邊,哪裡都沒有葉思遠的身影。

    想了想停車場的位置,我向那邊跑去。轉過一個拐角,我就看見了他的背影。

    那麼那麼特別的背影,那麼那麼熟悉的背影啊!

    「葉思遠!!」我大聲地叫他,聲音顫抖。如果沒有記錯,這是與他重逢一個多月來,我第一次叫出他的名字。

    他瞬間停住腳步,卻沒有回頭,片刻之後竟然又快步地走起來。

    「葉思遠!!」我向他跑去,邊跑邊喊,「葉思遠!你站住!站住!!」

    他仍舊沒有停。

    我的鞋跟很高,經不得快速的奔跑,一不小心腳就崴了一下,人一下子撲到了地上。

    「啊!」我呼喊出聲,感覺手掌處一片火辣辣的痛,慢慢地坐起身來,我攤開手掌看,雙手都磨破了皮,血肉模糊。

    再也抑不住自己的委屈,眼淚簌簌地掉了下來,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11月初的天氣已經很涼,我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亞麻襯衫,襯衫下擺還扎在胸下,腰腹部的皮膚直接裸/露在寒風中,我胡亂地抹著眼角不停奔涌的淚,也不管手掌上的血和泥沙擦到臉上。

    身子微微地顫抖起來,我卻沒有一絲力氣起身,我覺得好累,身心俱疲。

    記憶在瞬間將我擊潰,我蜷縮著身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哭得驚天動地。

    眼淚將世界變得模糊不清,我咬著嘴唇,笑自己的幼稚可笑,痴心妄想。

    陳桔啊陳桔,他早已經不要你了,你這是在自取其辱啊!你的骨氣、理智都到哪裡去了?到哪裡去了?!為了這麼一個人,你如此作踐自己,值得嗎?值得嗎?!你這麼多年來付出的努力,得到的一切,都和這個人無關,不是嗎?他缺席了你的成長,他切斷了與你的一切聯繫,他乾淨利落地抽身而去,這麼多年了,連一句朋友般的問候都沒有,你還惦記著他做什麼?做什麼呀?!

    陳桔啊陳桔,你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最大的傻瓜!

    可是,心裡絞痛得那麼厲害,我只是想知道那個答案啊!是的,這麼多年了,我依舊想知道!!

    葉思遠,我只想問問你,我們之間,究竟是怎麼了?

    我的面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皮鞋,一步、一步地向我走近。

    我慢慢地抬頭望去,就看見了葉思遠的臉。

    朝思暮想的臉,魂牽夢繞的臉,心心念念的臉,我傻傻地看著他,已經忘記了哭泣。葉思遠單膝跪了下來,與我平視。他的表情依舊沉靜,可是我能讀出一絲擔心,一絲牽掛,一絲憂傷,一絲----情不自禁。

    我凝視著葉思遠的眼睛,突然就脫下右腳的高跟鞋狠狠地向他丟去,他沒有躲,鞋子砸在他的左邊肩上,落了下來,我又脫下左腳的鞋向他丟去,這一次,鞋子砸中了他的下巴,他依舊沒躲,身子一動不動,只是被砸到時臉微微地後仰了一下。

    我還不過癮,可是身邊已經沒有東西可以砸了,乾脆身子往前一撲,雙手噼里啪啦地往他身上打去。

    一邊打,我一邊喊:「你走啊!走啊!!你走了還回來幹什麼!你走啊!!你還回來幹什麼!幹什麼啊!!」

    我的眼淚又一次流下,開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葉思遠一直保持著半蹲半跪的姿勢,任由我拉拽著他的袖子,推他,打他,擰他,只是一聲不吭。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哭累了,坐在地上冷冷地看著葉思遠,他臉色蒼白,緊緊地抿著嘴唇,突然說:「把我外套脫下來穿上,你穿太少,會感冒。」

    「謝謝!不用!」我其實凍得要死,卻嘴硬拒絕。

    「小桔,別這樣,身體要緊。」他往我身邊湊了湊,「自己脫,我脫不了。」

    我扭過頭去沒看他。

    他突然坐到地上,雙腳蹬著脫了腳上的皮鞋,俯下/身子勾起腿開始解西服的紐扣。

    他穿著半截的襪子,腳掌的前半部分都露在外面,腳趾快速又靈活地解開了西服最下面的兩顆紐扣,可是第三顆扣子位置比較高,葉思遠的腳趾很勉強才能夠到,他解了好一會兒都沒能解開,我愣愣地看著他,只見他換了下姿勢,身子伏得更低,很努力地讓胸前的扣子湊到腳趾邊。

    我已經看不見他的臉了,只能看見他頭頂的發,他做事的樣子很不好看,席地而坐,空袖子就垂在身側,袖口早已經拖到了地上,隨著身子和腳不停地動而來回搖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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