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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7:42 作者: 含胭
    「如果到時他不回來呢?」

    「不知道。」

    「JOJO,有件事,我一直想對你說。」

    「嘿!別說你喜歡我想追我!今天我生日,拒絕你會很不給你面子哎!」

    「不是。」程旭笑了起來,他笑著的樣子還挺好看,「我是想說,你願不願意,讓我陪著你一起,等他回來?」

    「……」我看著他,完全地愣住了。

    這個生日,過得真是奇妙。

    一直到過年回家,我也沒和程旭見幾次面。

    而且,這是第一個沒和秦理見面的冬天,我竟然有些不習慣。

    雖然往年的見面,我們並沒有聊到葉思遠,可是我總覺得秦理是我和他之間的一條線,通過秦理,我能略微地感知到他的情況。

    最起碼,我能知道,他沒有死。

    是的,我曾經想過,他會不會已經死了,寂寞地死了,大家瞞著我只是不想讓我擔心。

    很可笑的想法,在面對秦理時,我知道自己真的想多了。

    我不知道葉思遠的任何情況,我甚至不知道他還在不在米蘭,但是我知道,他還活著。

    像我一樣,活得好好的。

    四月時,我心煩氣躁,趁著工作不忙,我請了年休假想出去旅遊。

    正糾結去哪兒時,我接到了程旭的電話,隨口就問了問他的意見。

    我們已經變成了挺好的朋友。

    程旭沉吟片刻,問我:「願不願意去J市逛一圈?我給你做導遊,我們那兒現在春暖花開,風景很好。」

    我動心了,答應了他。

    我跟著程旭去他的家鄉玩了幾天,他的父母管理著一間社區醫院,一家三口就住在醫院裡,我睡客房。

    程旭的父母特別有意思,尤其是他的爸爸,很幽默,很開朗,他是骨科大夫出身,我向他請教我一逢陰雨天就全身酸痛的問題,他搖頭說:「骨折痊癒後的確可能有這個症狀,因人而異,有些人一點事兒都沒有,有些人痛得連床都起不了,阿旭的一個小兄弟就是這個情況,實在也沒辦法,平時做做針灸、熱敷,症狀也許會好一點。」

    好吧,我接受這個終身刑罰了。

    程旭帶著我去J市的幾個景區玩,還帶我去吃了許多美食,我們甚至去劃了手划船。

    小船兒在湖中蕩漾時,我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個人,他是沒辦法劃這種船的,他沒辦法做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看著湖堤上陌生的風景,遊人們興致盎然地在拍照留念,孩子們在追逐嬉戲,還有人在放風箏,我突然想起我也曾經和他走過H市的湖邊,看到風箏飛滿天的情景。

    彼時,也許我的眼神中透出了一絲嚮往,他看了我一眼,說:「你想放嗎?我們去買一個,我陪你玩。」

    我的眼睛掠過他身邊的空衣袖,最終沒有答應。

    為什麼還是忘不掉他呢?只餘下不足半年了,我是不是應該,做好思想準備?

    我把等待唱成了一支歌,等歌唱完了,一切都結束了。

    在機場等航班回H市時,程旭碰到了他的老朋友。

    那是一對外形特別出眾、個子高挑的男女。

    很意外的,程旭對那個女人的口氣非常不好,甚至算是口出惡言,我有些疑惑,這一點也不像他的作風。

    他們三個人聊了幾句,我沒在意,一直到程旭湊到那個男人耳邊說了些什麼,那個男人笑了一下,說:「一個理由,我愛她。夠不夠?」

    那句話就像一記重拳砸在了我的心上。我不知道那兩個人之間有過怎樣的故事,但是我能讀懂他們看著彼此時,眼裡的神情。

    那個神情就是----全世界,只有你。

    我曾經從一個人的眼中讀到過這種訊息,我相信,我回應給他的,也是一樣的眼神。

    可是現在,這一切已經頻臨崩裂的邊境。

    世界很大,我們卻那麼渺小,要從這大大的世界找到一個小小的你、唯一的你,並不容易。

    我們找到了對方,卻又遺失了。

    一個月後,王佳芬生了一個女兒。

    我去醫院看她,她剪了一個超丑的短髮,臉龐腫腫的,臉頰上還長出了一些斑,實在是有夠難看,可是她的神情,卻幸福地可以直接把我打到地獄裡去。

    我再是美麗,打扮得再是光鮮,也比不過她那樸實的幸福。

    我抱起她的小女兒,小東西才出生兩天,真的跟個小貓一樣,腦袋上是稀疏的毛,小手指看著像是透明的似的,她閉著眼睛張著小嘴,嘴裡還吐出幾個小泡泡,手腳蹬啊蹬啊,真是可愛極了。

    我把她抱在懷裡,像抱著一塊柔軟易碎的豆腐,渾身做著筋骨,緊張得不得了。

    「好可愛哦!她叫什麼名字?」我覺得自己要哭了,「佳芬,你居然做媽媽了。」

    王佳芬的眼神里泛著溫煦的光,她笑著說:「大名兒還沒取,小名叫朵朵。」

    「哈~朵朵,朵朵。」我逗著懷裡的小東西,樂得合不攏嘴,「我是小桔阿姨哦。」

    我用手指戳了戳朵朵的小臉蛋兒,她小嘴動了動,眉頭一皺,突然就「哇----」一聲哭了起來。

    「哎呀哎呀!怎麼了這是?」我手忙腳亂地把朵朵交回王佳芬懷裡,她的先生、父母和公婆立刻圍了上來,一堆人七嘴八舌地說起來。

    「大概是餓了,餵奶餵奶。」

    「剛餵過呀。」

    「是不是要換尿不濕了?」

    「不是才換過麼。」

    ……

    我站在一邊,看著這個情景,眼淚再也忍不住掉了下來,轉身跑出了病房。

    我在街上快速地奔跑。

    撞到一個又一個路人。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崩潰。

    其實,我知道的……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最後期限一天一天地臨近。

    我越來越麻木。

    八月底,程旭又一次問我:「如果他沒有回來,你打算怎麼辦?」

    我看著他,沒有回答。

    九月初,我接到一個新的單子,是一家義大利服裝品牌進駐國內,在H市開設第一家旗艦店的開業活動,包括剪彩儀式、明星走秀、和消費者的互動環節,還有晚宴。

    我很少做這樣的活動策劃,但是對於義大利的品牌,我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與對方的經辦人關小姐溝通了許久,我了解到這是一個新品牌,成立不足兩年,卻快速地搶占了市場,在義大利20至30歲的年輕消費者中口碑很不錯,介於快消品牌與中端品牌之間,偶爾也有娛樂圈的年輕藝人請這個品牌定做禮服出席活動。

    我翻著意版的品牌畫冊,主色調是暖暖的橙色,文字一點兒都看不懂,但是看著展示服裝的設計風格,覺得非常不錯,是我喜歡的范兒。沒有故作深沉的另類,沒有懾人眼球的誇張,有的只是自然、簡單、平和、隨性,又在一些小細節上突出了設計師獨特的理念。

    這個品牌的名字叫---- A.R.

    展開拼寫是:arancione ragazza,我不認得,也讀不出。

    關小姐告訴我,這個公司的老闆就是該品牌的首席設計師,是一個中國人,很年輕,很優秀,但是非常低調。哦……怪不得,這個洋牌子的設計里,還能看出許多東方元素。

    我和同事們開始忙得四腳朝天,聯繫晚宴場地,策劃活動布景,聯繫走穴明星,不知不覺就到了葉思遠生日那一天。

    那天,我很累很累,回到家已是晚上9點多,踢掉了高跟鞋,我就撲到了床上。

    扭過臉看著那幅日出,它已經被我裝在了畫框裡,掛在了牆上,整整1米5乘1米大呀,占據了幾乎半面牆。

    在那個太陽中間,最最耀眼的地方,還有一個空缺。

    我自欺欺人地認為,我沒有把它拼完,沒有。

    我就這麼賴在床上,連衣服都沒有換,漸漸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程旭的電話吵醒。

    「嗨,JOJO。」

    「嗨。」我懶懶地回答著他。

    「國慶節你放假嗎?」

    「不知道啊,我在10月2號有個活動要做,做完了大概能放幾天吧。」

    「有個事兒想找你幫忙。」

    「什麼事啊?」

    「我的一個兄弟,10月6號結婚,我要回J市喝喜酒,想找你做一下臨時女友,行不行?」

    「為什麼呀?你一個人去不就得了。」

    「幾個大學同學都拖家帶口的了,一個人去忒沒面子,你要是有空,就陪我去走個場吧。」

    男人的心思真是簡單易懂,把我帶去公共場合,介紹我是他女朋友,一來二去,假的也變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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