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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7:42 作者: 含胭
    到了H市,已是開學的前一天。

    Molly陪著我回了布拉格小鎮的房子,她幫我做了晚餐,吃完後說第二天陪我回學校辦手續,問我晚上一個人睡要不要緊。

    我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只餘下了一點點後遺症,我說我一個人可以,她就離開了。

    那天晚上,我拖出了自己的行李箱和旅行包,開始打包行李。

    等到第二天Molly來找我時,她驚訝地發現我已經把幾個大包堆在門口了。

    「小桔?你這是幹嗎?」她問我。

    「開學後,我搬回寢室住。」我指指地上的包,「我的東西都在這兒了,以後,我不會再回這裡來了。」

    「這……」Molly有些為難,我對她笑:「這麼大個房子,我一個人住著也不像話,晚上會害怕的。」

    「那你也不用把行李都帶走呀,周末了還能回來過夜嘛。」

    「不用了。我……」我看著她的眼睛,「我不想再回來了。」

    Molly沒有再堅持,我們一起出了門,關門前,我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間大房子,過去種種,都在大門合上的瞬間,埋入回憶。

    我進入了下一屆的班級,不過仍舊和王佳芬住在同一個寢室。她們已經大四了,課時和我並不同,我很少有機會和她同進同出。我開始努力學習,不逃課,認真地做作業、考試,碰到課業上的事,還能請教下王佳芬。

    在葉思遠24歲生日那天,我想了許久,還是什麼都沒有做,平平靜靜地過了一整天。

    等到我自己的21歲生日,王佳芬、馬英、施小燕拉著我去了KTV,已經畢業工作了的劉一峰和馮嘯海也趕了過來,幫我辦了一個小型的生日P rty。我當著他們的面許願、吹蠟燭、切生日蛋糕,最後整個蛋糕又被我們搞得一塌糊塗,我們尖叫著把鮮奶塗到別人的臉上,在沙發上追逐著跳來跳去。

    我努力什麼都不去想,陳桔----我對自己說,你已經長大了,要適應沒有他的生活,就像認識他之前那樣,他不在,你依舊要把日子過得好好的。

    寒假來臨前,秦理來H市看我。

    我們在凡人軒見面。到了以後,我摘掉毛線帽子,給他看我新剪的短髮,還染成了紅色。

    「好看不?」我挑挑眉毛,笑得很得意。

    秦理大笑起來:「很好看,不過,你還是太瘦了。」

    「腸胃不太好,胃口小了許多,不過我已經在努力吃飯了。」我指指自己的臉,「臉色還不差吧?」

    「還不錯,終於有些血色了。」他依舊笑個不停。

    「今天你在,我要宰你一頓,你們凡人軒最近有沒有什麼特別滋補的好東西,拿出來給我嘗嘗。」我翻著菜單,興致高昂地點著菜。

    「小桔,看來你過得不錯。」

    「那當然,這段兒考試,我覺得自己考得特別好,說不定還能拿個獎學金呢。」

    「呦,那應該你請客才行。」

    「不行!哪有餐廳老闆要客人請客的,你也太小氣了!」我抬起頭來看他,對上了他深邃的目光,「怎麼了?」

    「恩……沒什麼。」秦理聳聳肩,笑。

    我撇了撇嘴角,開始肆無忌憚地點菜,一直點了7、8個才打住。

    「嘩!你吃得完嗎?」秦理難以置信地看著我。

    「吃不完我打包!我們寢室樓有公共微波爐,晚上還能當宵夜!怎麼?吃你一頓你心疼呀?」

    「不心疼不心疼,你吃得下就好。」秦理叫來服務員點菜,我們開始天馬行空地聊起來。

    他問我有沒有男孩子追我,我哈哈大笑,說我那些破事兒全校皆知,哪還有男生敢來追我呀。秦理就笑著搖頭,他的手指叩著桌面,沉吟許久後,突然說:「你不要等他了。」

    我正趴在桌子上,看玻璃茶杯里的茶葉上下漂浮,聽到他的話,一下子就愣住了。

    「真的,小桔,你不要等他了。」秦理又重複了一遍。

    我慢慢地坐直身子,想了想,說:「阿理,我們能不能不要說到,他。」

    秦理沒有再出聲,只是抿著嘴唇盯著我看,我勇敢地回視著他,努力地不露出其他情緒。

    良久以後,他笑了起來,點點頭,說:「好。」

    寒假以後,王佳芬她們開始實習,王佳芬和馬英實習的公司離學校遠,她們就搬出了寢室,王佳芬住在自己家裡,馬英則在公司附近租了個小房子。

    我和施小燕住在一起,兩個人話都不多,到了晚上,寢室里總是靜悄悄的,只能聽到我倆各自的打字聲。

    覺得無聊時,我就看電影,看連續劇,看綜藝節目。

    我甚至還看足球比賽,尤其是意甲聯賽。

    葉思遠是 C米蘭的球迷,他踢球時總是喜歡穿那身紅黑豎條的 C米蘭球衣,於是,只要中央五台轉播 C米蘭的比賽,不管多晚,我都會看。

    他就在那個城市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去現場看球。他一直很喜歡 C米蘭的7號舍甫琴科,我愛屋及烏地也對這個球星有了許多了解。可是看了幾場比賽,我都沒找到我對這個球隊唯一熟悉的球員,一直到查了網絡才知道,他轉會去了英超的切爾西。

    那一刻,我不知有多失落。

    五月以後,王佳芬和馬英又搬回了寢室,她們開始為畢業論文、答辯忙碌。我很少打擾王佳芬,於是就選擇一個人去圖書館看書或去教室自習。

    六月下旬,王佳芬她們畢業了。

    吃散夥飯的那天,我也去了。

    班裡的李胖子喝多了,死死地抱住了我,大聲地喊著他喜歡我整整四年了。

    我哭了,也回抱住了他,更大聲地祝他幸福。

    那一晚,我也喝多了,所有人都喝多了,大家醉得東倒西歪,見人就抱,抱著就哭。

    即便是因為唐銳而和我結了怨的唐苗,這時候也端著杯子來和我幹了杯。

    她哭得很厲害,說唐銳在監獄裡過得很不好,但是同為女生,她能體會到我的傷痛,為唐銳的所作所為感到羞恥。

    「啥都不說了,陳桔,將來咱們估計是不會聯繫的了,喝了這一杯,至少我和你之間,就沒有仇怨了。」

    「恩,乾杯!」我仰著脖子將啤酒一飲而盡。

    唐苗也喝乾了杯子,她一下子就抱著我大哭起來:「你這個人啊!你怎麼膽子那麼大啊!六樓都敢跳!你要是死了,我這輩子都不會好過的!」

    我緊緊地抱著她,說:「我這不是都沒事了嘛,等唐銳出來了,你和他說,我不怪他,真的,不怪他,你讓他好好努力,重新開始,人生還長著呢!」

    「恩!恩!陳桔,我一定和他說!一定!」

    回學校的時候,我和王佳芬路都走不穩了。我們手拉著手,興奮地不想回寢室,就去操場上逛圈。

    王佳芬一直搖搖晃晃地走,口齒不清地說著什麼,我則是大聲地唱歌,唱《belief》,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唱得喉嚨都有些嘶啞。

    唱累了,我站住了腳,抬起頭看天上的星星。

    葉思遠,你看到的,是和我一樣的星空嗎?

    我微笑著張開了雙臂,開始轉圈。

    轉啊轉啊,轉啊轉啊。

    這個夏天就這樣子結束了。

    大四開學,學校里已經沒有了王佳芬和我之前班裡的同學。

    我搬去了新的寢室,和一個叫小麥的女生成了朋友。小麥很內向,不喜歡說話,和她在一起我覺得很自在,我只是孤單,需要身邊有一個人,陪著我。

    9月17日,是葉思遠25歲的生日。我買了一塊小蛋糕,一個人來到學校的人工湖邊上,我在蛋糕上點了一支蠟燭,輕聲說:「嘿,生日快樂。」

    火光搖曳,我看著手裡小小的溫暖發著呆,接著就吹熄了蠟燭。

    我把蛋糕一口一口地舀進嘴裡,好甜喔,據說常吃甜食會令人心情愉悅,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你今天是怎麼過的呢?有人為你過生日嗎?有人陪你吃蛋糕嗎?

    還是說,依舊如往年一樣,你不願意過這個日子?

    我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哈!葉思遠竟然25了,好老哦!快奔三了,可是他在我的記憶中,依舊是一個青澀靦腆的大男生模樣。

    高高的個子,寬寬的肩膀,穿著乾淨的襯衫,或是T恤,身邊是空空的衣袖。

    他的劉海遮著額頭,眼睛亮晶晶的,笑起來時臉頰上就浮出兩個可愛的淺酒窩。

    如今的他,是什麼樣子的呢?

    我的葉思遠,離開我,竟然已經兩年了。

    不知是哪一天,應鶴鳴給我打了電話,問我願不願意再去他的店裡做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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