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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7:42 作者: 含胭
我掏出餐巾紙幫他擦掉嘴角的血,然後拍他的臉,叫他:「葉思遠,葉思遠,醒醒,葉思遠。」
他眉頭皺了皺,輕輕搖了搖頭,我感覺到他聳了聳肩膀,接著就看到他睜開了眼睛。
那雙黑漆漆的眼珠子一看向我,我就笑了,我說:「嚇死我了,我都怕你腦袋被打壞了。」
我扶著他站起來,幫他背上包,還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他一直沒說話,也不拒絕我。
將他整理完,我赤著一隻腳走上台階去找我的鞋,穿好後走下來,就看到葉思遠腳踩著地走了兩步,突然呲牙皺起眉來。
我急了,問:「怎麼了?」。
我蹲下/身,撩起他的褲腿看,沒有傷啊。他在我頭頂說:「幫我撩一下襪邊,看看右腳踝。」我一聽,立刻扯下他的襪邊。
他也彎下腰來看,原來,是右腳踝腫了,估計是滾下樓梯的時候扭到了。
我抬頭看他,說:「我送你去醫院吧,腫得那麼厲害,萬一骨折了怎麼辦。」
他說:「不用,我自己能去。」。
我說:「是我害的你,我陪你去吧,你腳不好,萬一摔了怎麼辦?」。
其實我是想說,你萬一摔了,都沒有手去扶,不是明擺著直接摔地上了麼。不過考慮到他的自尊心,我當然不會這麼說……可是,他還是生氣了,他說:「我不會摔的,我只是沒有手,又不是腳有問題。」
我也急了,說:「可是你現在腳不就受傷了嗎,我陪著你去吧,我保證,不給你搗亂!」
他沒辦法,只得答應了,我估計吧,他自己也是沒把握的,他做事都得靠右腳啊,現在這右腳明顯抬不起來了,他還能做什麼呢?。
我們去校門口打車,葉思遠走路很不方便,右腳著地的時候,他的眉頭都疼得擰了起來。但是他不讓我扶他,其實我也很難扶他,他沒有手臂,我只能摟著他的腰,但是這樣子走路更不舒服。我看著他空蕩蕩的兩隻衣袖就這麼飄蕩在身體兩邊,隨著他一跛一跛地走路而左右晃蕩,就難受地想揍死孫耀那個人渣王八蛋!。
計程車上,我撥了個電話給王佳芬,告訴她我不小心摔了一跤,要去醫院看看,叫她幫我請下午三、四節課的假,她很擔心,我說是小事情,就把電話掛了。
抬起頭來,葉思遠正看著我,他嘴唇動了動,終於說:「你能幫我把手機從包里拿出來嗎?」
我立刻點頭,打開他身邊的包,幫他把手機拿了出來……他又說:「你找下通訊錄,找到一個叫劉一峰的,撥通他的號碼。」。
我照做了,問他:「我拿你耳朵邊,你來說?」。
他搖頭:「不用,麻煩你把手機夾到我肩膀這兒來,我自己能打電話。」
我不和他客氣,就把手機放到了他的臉頰和肩膀處,他彎下腦袋,一下子就夾住了。
看來他平時就是這樣打電話的。電話通了,我聽到他說:「一峰,幫我請個假,我要去一下醫院。」
「……」。
「我沒事,不是不是,擦破了點皮,去處理一下。」。
「……」。
「不用,你不用過來,我這兒有一個同學在呢。」。
「……」。
「一個朋友,她也有點兒傷,主要是我陪她去看。」。
「……」。
「好,那謝謝你了,再見。」。
打完電話,他仍然保持著夾著手機的姿勢,轉過頭來,眼睛亮亮地看著我,我立刻幫他把手機拿下來,按下結束通話鍵,放進包里……我說:「你還拿我當擋箭牌呀。」。
他搖頭苦笑:「沒辦法,我室友人很好,我要有點兒磕著碰著,他們會著急。」
「那你運氣好,碰到好室友。」。
「你室友不好麼?」。
「我室友?」我想到施小燕和馬英那兩個妞兒,笑了笑說,「咳!別提了。」
他抿著嘴笑了,不再言語……
到了附近的市三醫院,葉思遠熟門熟路地掛了骨科,當然是我幫忙掛的號交的錢,到了診室,一個中年女醫生替他看了傷,做了消腫包紮。
葉思遠說:「呂阿姨,你能不能不要告訴我媽媽,我怕她擔心。」。
呂醫生說:「小遠,你怕你媽媽擔心,就要好好照顧自己,你看看你,摔得那麼嚴重,差點都要骨折了。你這隻右腳,該多寶貝啊,你自己也不看著點。」。3葉思遠連忙點頭:「這次是我不小心,走樓梯沒看清楚,滾下來了。」。
「那你這臉上是怎麼回事?不像是摔的啊,倒像是被別人打的。」她一邊說,一邊扭頭看了我一眼,眼裡滿是鄙夷不屑……我曉得,我此時的樣子也很狼狽,頭髮亂七八糟,毛衣袖子擦破了,左臉頰也有一小塊擦傷。
而且,我的長相,正是這種40多歲的中年婦女,最不喜歡的。
果然,呂醫生說:「小遠,你一個人在學校,交朋友要上點心,不是任何人都能做朋友的,尤其是一些長得漂亮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葉思遠扭頭看了我一眼,說:「呂阿姨,我明白,今天真的是個意外。請你別告訴我媽,上回我膝蓋磕破一塊皮,她直接把我接家裡關了一禮拜,這一回,我打死不敢讓她知道了。」
「行,就這一回,下不為例!」呂醫生笑著摸了摸葉思遠的腦袋,「臭小子,你呀,少讓你媽操心,知道不?」。
「知道知道,能不知道嗎,那我先走了,呂阿姨,謝謝你,再見啊。」。
我連忙也站起來,向呂醫生告辭。
臨走前,呂醫生問葉思遠:「你這腳要好利索,起碼得一個多禮拜,那你吃飯做事怎麼辦?」
葉思遠看看我,說:「我還有左腳呢,左腳能吃飯,嘴能寫字,我沒事的,您放心。」
呂醫生這才點點頭,回了辦公室。
4、我餵你吃飯吧
離開醫院,我和葉思遠打車回學校,兩個人並排坐在后座,隔得挺遠。
H市的計程車司機開車很猛,一個急拐彎,沒有手臂、右腳又不能著力的葉思遠一下子就失去了平衡,向我這邊倒來。
我急忙伸手去扶住他,他整個人都靠在了我的左臂上。
「哎呦喂!!」我大聲叫出來,聲音有點兒慘,並不是有多疼,而是這疼痛太突然了,嚇了我一跳。
我扶著葉思遠的腰,讓他坐直身體,他有些尷尬,低頭看我的左臂袖子,說:「你毛衣破了。」
我說:「是啊,沒關係,我回去補補,現在還流行這樣破破爛爛的毛衣呢。」
他說:「你手臂有沒有事?」
我搖頭。
他不依,說:「你把袖子捲起來我看看。」
「哎!不用了吧,就是袖子破了,皮沒破。」
「皮沒破你剛才叫那麼大聲!……捲起來,給我看看。」前半句他說得有點凶,後半句突然變得很溫柔。我受了蠱惑,真的捲起了毛衣袖子,一看,底下薄薄的保暖內衣也擦破了,左手小臂上有半個手掌大的一片擦傷,有滲血,不過已經幹了。
葉思遠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說:「你剛才在醫院怎麼不吭聲,也好叫醫生幫你包一下。」
我撇撇嘴,說:「真不怎麼疼,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我哪能不知道啊!剛才傷口是火辣辣得疼,不過我更擔心葉思遠,早就忘了自己了。
葉思遠又低了低頭,仔細看了我的傷口,說:「你待會兒回去,先沖水,把髒東西洗掉,再抹點紅藥水。」
「知道啦,我能照顧自己。放心放心,我不是疤痕皮膚,這點兒傷好了以後,一點疤都不會留,還有這兒!」我指給他看左臉頰下顎處的小擦傷,五毛硬幣大小,說,「等它結了痂,掉了以後,就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了。」
我看到葉思遠的眉又皺了皺,長睫毛垂了下來,他說:「陳桔,你是女生,以後不要那麼衝動。剛才我摔下樓梯時,你根本就不應該來護著我的,這樣子你也不會受傷了。有時候,一點小意外會影響你的一生,發生了以後你怎麼後悔都來不及。」
他的眼神很柔很柔,我望著他,心裡刺刺地痛。
這時,計程車司機又來了個急轉,葉思遠沒有防備,再一次向我倒了過來。
我急急伸手扶住他,索性牢牢地環住了他的腰。
我對司機說:「師傅麻煩你好好開!你沒看到我們倆是醫院出來的麼,腳都傷著呢!要是被你來個二次傷害,你賠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