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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3 05:24:08 作者: 漫漫步歸
喬苒點頭道:「謝承澤方才說了。」
大天師「嗯」了一聲,緩緩走了幾步,行至窗邊推開窗,看向大雨之下的皇城,神情肅穆:「這皇城裡很多消息都不是秘密,謝家知道也是自然的。」
喬苒看著大天師的背影,默了默,忽道:「陛下可否想過除去門閥世家?」
高高在上的天子想要的自然是絕對的權利,不管是崔王謝這等改朝換代不倒的門閥政客世族還是朝中驟然湧出的手握重兵文臣的新貴,這些權利都在無意間蠶食著皇權的掌控力。
一方想要制掣天子的「一言堂」,一方想要做個真正「金口玉言」的天子,從一開始就註定這兩方是對立的。與人無關,不過是所處的位置決定了立場而已。
「初登基時想過,後來明白此事不是想便能做到的。」大天師說話間,長嘆了口氣,「陛下確實越來越像個真正的天子了!」
喬苒垂眸,沉思了片刻,忽問大天師:「陛下昏迷的原因,大天師可知曉?」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所謂的陛下突然昏迷絕對不是什麼「疲勞過度」的關係,否則當真以為太醫署的那些太醫是吃乾飯的不成?若是「疲憊過度」的緣故,陛下已足足昏迷了幾日了,如此無能的太醫署太醫們早該被下大獄了。
大天師沉默了一刻,片刻之後,看向她笑了:「你那麼快便問到了我暫時答不得的問題倒是令我有些驚訝。」
這個問題居然答不得麼?喬苒想了想,又道:「那個讓真真公主回京以及指示她離京的與先前操縱徐十小姐與烏孫人案子的是同一個人,哦,不,或者說是同一勢力麼?」
大天師盯著她看了片刻,而後移開目光再次看向大雨之下的皇城:「你自問了一個我不能答的問題之後,又問了一個連我也尚且不知答案的問題。」
原來大天師也不知答案啊!喬苒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追問。
不過大天師卻又道:「我雖然還無法確定,不過倒是與你的想法一致,應當是同一個人或者是同一勢力。」
至於他們又「救」真真公主,又讓真真公主「千夫所指」成為嫌犯自然有自己的目的,而這目的自也是對上陛下的。
先前徐十小姐與烏孫案中,真真公主或許此時正被百姓暗罵,可背後護著真真公主的陛下焉知不會被人私下裡罵「昏君」?只要稍加引導,看似對真真公主的辱罵便有可能變成對陛下的質疑。
喬苒沉默了下來,頓了片刻之後再次開口問大天師:「那個人的目的可是讓陛下之位不穩?」
大天師沒有看她,依舊看著被大雨沖刷下的皇城道:「既然是衝著陛下來的,自然便是為了那個位子,難道還會是衝著陛下本人來的不成?」
喬苒一哂:「是我糊塗了。」
說罷這一句話,女孩子便沉默了下來,面前的大天師也不催促,依舊靜靜的看著雨中的皇城出神。
也不知安靜了多久之後,女孩子終於再次開口了:「有一件事我斗膽想問一問大天師。」
大天師偏了偏頭,看向她道:「你既斗膽問,那我看看能不能斗膽答上一答。」
喬苒聞言頓時笑了起來,道了聲「好」之後便問出了口:「陛下的皇位來路會不會被人大作文章?」
先皇雖然才能平庸,可並非沒有皇子,之所以輪到先皇嫡女繼位,是皇子相繼出事之後群臣妥協的結果。
「此事當年既然無人提及,自然不會再有了。」大天師淡淡的說道,卻看向喬苒,仿佛在等著她接下去的問話一樣。
「那先皇的皇位來路呢?」女孩子又問。
大天師掀了掀眼皮,道:「無可置疑。」
「那先皇的先皇呢?」女孩子接著問道。
大天師終於不復先前淡然的模樣,看著她,眼神幽深,似是探究,只是眸中似有光芒閃過,仿佛終於多了些興致。
「你何以會這麼問?」默了一刻,她開口道。
喬苒道:「大理寺衙門庫房裡有一樁百年前的案子。」
大天師「嗯」了一聲,接著道:「說說看呢?」
「庫房有案卷記載永昌十年,當時的太師府千金出城上香遇了劫匪,香消玉殞了。」喬苒說道,「劫匪據傳是山西路傳來的劫匪。當然不管是不是,這整個大楚也沒有比山西路劫匪更有名的了,路遇的劫匪十個有九個都號稱是來自山西路的。當時的大理寺破案神勇,劫匪卻在抓捕的過程中被殺的被殺,自盡的自盡,最後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同年不久後金陵道水患,朝廷賑災,賑災銀途徑山西路被流匪劫走,朝廷派兵剿匪,將士表現神勇,很快便抓了匪首,而後從寨中搜出了賑災銀,卻發現寨中的官銀與劫走的相比多了八千兩。官銀來自永昌九年,太師府千金和匪首被抓則是永昌十年的事。」
「丟官銀的永昌九年,永昌帝當時的太子,也就是後來那位近百年來赫赫有名的明君明昌帝在管銀錢的戶部當差;抓匪首使得匪首沒撐過暴斃而亡的永昌十年,那位後來的明昌帝在刑部歷練。」
大天師面上的若有所思已轉為淡笑:「好了,那些細節什麼的你便不消說了,我知曉你有見微知著,有一點線索便能抓出一整個故事的本事,如此我倒想聽聽你的猜測,」大天師說著看向眼下除了她二人再無旁人的宮殿,「你放心說便是,今日所言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